姜宴看着已经处理好的奏章,缓缓起了身,问小太监:“静妃的丧事可准备好了?”
“好了,不过太后娘娘说,如今天气闷热,静妃娘娘应当及早入土为安,所幸宫里关于下葬的用具都不缺,所以想下午就直接下葬皇陵。”小太监回道。
姜宴能理解,本来后妃们的葬礼就不会大行操办,更何况如今闷热的天气,尸首也保存不久。
“朕就不去送了……”姜宴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脸色紧绷着慢慢走到门口,看着天空上那堆积的阴霾,轻声道:“让人将静妃葬在皇陵的左室里,放上夜明珠。墓室里暗,如今又下了雨,朕担心静妃走在阴曹地府,会看不清路。”
小太监赶忙跪了下来:“皇上,历代皇陵左室,乃是由皇后过世后所葬之地,静妃娘娘只是……”
“朕选择谁葬在朕身边的权利也没有了吗?”姜宴侧过身冷冷问他,小太监感觉到他的怒气,吓了一跳:“那奴才去问过太后娘娘……”
“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砍了!”姜宴大怒,他的确贪恋皇权,也想做一个明君,但绝不是做一个连小太监都无法支使的傀儡!
傀儡,傀儡!
这两个字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父皇临终前的叮咛就好似缠绕着他心的梦魇!但他知道,他不能变成跟父皇一个阴晴不定满腹猜忌的皇帝。
姜宴沉沉缓过这口气,看着满脸是泪就要被人拉出去砍了的小太监,淡淡开口:“罢了,将他贬下去便是。”说完,再叫人去吩咐了丧葬之事。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罩着白色丧服的太监宫女们,便抬着陈言袖的棺椁直接走偏门出宫往皇陵的方向去了。
姜宴几乎又是一夜未眠,高高的阁楼上他还能看到棺木离开的方向,那渐行渐远的人,是他曾经的妻子,为他哭为他笑的女人。
酝酿了一天的风雨终于落了下来,黑云卷积,豆大的雨滴落下来,不一会儿将这黑暗里的皇城拢入了烟雨的薄雾中。
兰宇从身后给姜宴披上披风,轻轻道:“皇上,这里风雨大,您小心身子。”
“怎么样?”姜宴没动,依旧静静看着那远去的棺木,问道。
“回禀皇上,属下这段时日一直紧紧跟着烈染。”兰宇到。
姜宴眼眸微深:“如何?”
“有点奇怪,这几日他一直闭门不出,除了用膳的时候有人会进他的房间,其他时候根本不见他的人影。”兰宇到。
“你未曾进去看过?”
“他周围有众多高手守着。”兰宇仔细回忆一番,却又想不出不对劲来:“但是每次送进去的饭菜,收回来的时候都是吃完了的,可见他的确在里面。”兰宇道。
姜宴不信,他觉得烈染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但是……是什么呢?
“去备马。”姜宴忽然道。
兰宇不解:“皇上,马上就要早朝了,您现在出去的话,只怕……”
“立即备马!”姜宴眼看着前面丧葬的队伍越走越远,转身便直接下楼而去。烈染的反应太不寻常了,如今言袖出事,他不可能还沉得住气的,可他一连几天都在房间里没出来。
现在想来,姜宴觉得自己这几日的确是疏忽了,他甚至没问过言袖自杀的药是从哪里来的,他以为,只要如意没有在京城,就不会有那种事,但他从未想过,也许如意一早就把药给了言袖,就是为了等到言袖想要离开自己时,好帮她呢?
“如意……”姜宴想起魏如意巧笑嫣然的模样,她永远都是那般的交下聪慧,永远都是那般不守规矩!
马牵过来,姜宴直接翻身上马,往城外追去。
南边。
魏如意听雪无痕将宫里的事一一说过以后,微微敛眸想了想,才道:“你们此番出城,可曾引人注意?”
“没有,我们都是偷偷出来的,而且当初知雨失踪,本就是不在京城,所以应该不会有人察觉才是。”雪无痕道。
魏如意想想也是,既然如今都安排好了,只要言袖姐姐能顺利出京城应该就没大事了。
“夫人,梁公子说想见您。”阿藏从外面进来,瞧见已经收拾好了的知雨,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知雨自小是魏府长大的,为人聪慧机灵,后来跟着魏如意又见了不少世面,如今一身绿色碎花的轻纱束腰长裙坐在这儿,端端的看起来就是哪家亭亭玉立的小姐。
阿藏也不是没见过美人,便是刚见到魏如意的时候,多跟她说句话都脸红不已,可心跳却没这么快过。
魏如意看了一眼,但笑不语,只留阿藏在这里照看着便走了。
魏如意一走,雪无痕便也拉着小夭出去溜达了,留了知雨一个人在营帐里。
知雨想喊她们都没喊住,见阿藏鬼鬼祟祟的红着脸朝自己看,银牙一咬,轻哼道:“你瞧什么?”
“我我……”阿藏手忙脚乱的想解释,奈何话到了嘴边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一般,一句正常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雨看他这囧样,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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