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臣中,包括薛洪,以及远在西北的昭王,都曾上过帖子。
也有许多大臣坚决反对这一提议,认为大婚当日,天降异像,这是上天对这桩婚事的示警
况且在大婚当日,徐明月的轿辇尚未进午门,便抢马飞奔出城,这是她率先放弃了这门亲事。
况且未进宫,未与陛下正式拜天地,也没有进行宗庙祭祀,广告天下,徐明月便算不得皇后。
这些大臣中,以当时任礼部尚书的崔首辅为首的文臣反对最为激烈。
反对的理由还有一条,当时永嘉帝刚登基不过半年,尚未开始修建皇陵,就算当时立即开始修建,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根本无法建成。
徐明月不仅仅是功臣之后,自己也战功显著,总不能将她一直陈尸在外,等待皇陵建成吧?
这是对功臣的不敬啊!
论起礼数与朝堂辩论,以薛洪为首的武将们,自然不敌崔首辅等文臣们的唇枪舌战。
最后永嘉帝下旨封了徐明月为明月郡主,并让人在皇陵附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徐良一家三口葬在了此处。
而永嘉帝也在两个月后,下旨封了早就为他诞下长子的崔妃为皇后。
这些都是薛沐洵后来慢慢从薛家人的口里听来的消息。
是不是以皇后之礼下葬,她根本不在乎,甚至还非常庆幸,自己前世的躯体能陪在父母身边。
这样,父母便不会孤单了吧?
薛沐洵的手停留在父亲的名讳上,用力的抠住了墓碑,仿佛那样便能够触摸到已经长眠地下的父母一般。
爹,娘,我是明月啊,我来看你们了!
你们看到了吗?女儿没有死,女儿回来了!
爹,娘,女儿不孝,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们!
薛沐洵轻轻的将脸贴在了冰凉的墓碑上,双眼微阖,无声的任眼泪肆意的留下。
萧祁湛安静的跪在旁边,点燃了他们带来的香烛,在一旁的火盆里烧了纸钱。
萧祁湛烧着纸钱,面带担忧的看向薛沐洵。
月光下,蜷缩半伏在墓碑上的薛沐洵面色苍白,晶莹的泪滴从眼角不停流下,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悲伤,整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周遭的环境,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萧祁湛心脏倏然缩紧,一种莫名的恐慌让他下意识的将薛沐洵抱在了怀里。
“徐叔叔,婶娘,我是昭王长子萧祁湛,阿湛第一次来祭拜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鬼使神差的萧祁湛开口介绍自己,徐良与昭王是交情极好的故交,按理他该称呼一声徐良叔叔。
“我怀里抱着的是我的妻子,她是信国公薛洪的小女儿,也是婶娘师兄的徒弟。”
“今日我们夫妇特来祭拜叔叔,婶娘,望你们泉下有知,能够保佑洵宝一世平安顺遂。”
“往后我们夫妇定然会经常来看望叔叔,婶娘的。”
他抱进了薛沐洵,喃喃自语的说了一番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番话,只是看到薛沐洵刚才的样子,他心里就觉得心疼与恐慌。
其实,对于薛沐洵说受师父之托,来祭拜延安侯夫妇,他并不是完全相信的。
如果只是受师父之托,来祭拜延安侯,那么到了墓前,磕几个头,祈祷一番便足够了。
因为墓碑下的延安侯夫妇,对于薛沐洵来说,不过是令人敬佩的大英雄,父亲和师父的故交。
可薛沐洵刚才抱着墓碑的悲伤神情,仿佛延安侯夫妇是她的至亲之人。
这让他觉得疑惑,又觉得心慌,想起上次在天目山中,审郑文昌的时候,带出来延安侯夫妇的死另有隐情,薛沐洵听到后乍然昏倒的情形。
他心中笃定,延安侯夫妇之于薛沐洵,绝对不仅仅只是父亲和师父的故交这么简单。
她对于延安侯夫妇有着亲人一般的情感。
萧祁湛既惊讶又不解,按理来说,延安侯夫妇死于十六年前,那个时候薛沐洵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啊。
她怎么可能认识延安侯夫妇?
想到自己诡异的重生,萧祁湛瞬间有种诡异的猜测。
难道洵宝也……
萧祁湛温暖的怀抱让薛沐洵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的表现让萧祁湛起了疑心,但她既然做好了与萧祁湛一起走下去的准备,该说的事情早晚要告诉他的。
只是重生这件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说。
她看萧祁湛虽然疑惑,却并没有立时发问,心里既感动又觉得熨帖。
这是在等她准备好了,自己开口呢。
果然,萧祁湛轻轻为她拭去眼泪,低声道:“想说什么,便和他们说吧,我陪着你!”
薛沐洵眼眶又一次热了,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今晚在父母的墓碑前,她似乎格外的无法自已。
“嗯!”
她轻轻转身,端正而肃然的跪在了地上,磕下头去。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他便是女儿选的丈夫。
爹,娘,女儿已经查到你们的去世另有隐情,你们放心吧,女儿一定会查明真相,到时候再来这里告慰你们真相!
萧祁湛默不作声的跪在薛沐洵身边,与她一起磕头行礼。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直觉告诉他应该和薛沐洵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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