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内镜半夜来急诊取异物的除了误服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主动吞异物。这类人大多数是犯人或聚众吸毒斗殴,为了逃避抓捕移交,他们主观上会不想取出异物。程若航当住院总期就遇到过一个吸毒取异物,那犯人非但不配合还咬坏了内镜的软管,之后科里就有规定,凡是狱警转过来的犯人取异物以及嫌疑犯取异物证据,都必须进行短效全麻,否则造成任何事故及设备损失,全部检诊医生个人承担。
就此,凡是程若航的夜班急诊取物,他算是得罪了麻醉师。
方和说,好几次刚和女朋友把被子捂热,程若航的电话就来了,妈的,杀千刀的。方和最恨的三个字除了女友的‘大姨妈’就是‘程若航’了。
程若航也配合着同僚的玩笑,“嫂夫人即便这样还是不离不弃,确定是真爱了。”
方和的未婚妻是个幼师,很是单纯善良的模样,见两个男人在相爱相杀的,她也只能莞尔,话锋一转,方和问候程若航,“这么好兴致,陪小妹看电影?”
方和是见过程西的,也知道程西是程若航姑姑家的女儿。
“……嗯。”程若航含糊地应了声。
程西一直局外人的自觉,耐心听着他们同僚寒暄,不知道是女人的直觉还是真得她比较心虚,程西总觉得方医生的未婚妻看出了些什么,方和邀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程若航和颜表示已经吃过了,方和还想坚持的时候,未婚妻拉了拉他手臂,“没看到人家等着候场呢。”
一场同僚偶遇勉强礼数周全地画上句号,直到程若航与程西顺利入了影场,二人各怀心事地坐着,已然没有心思再看什么电影了。
电影演到一半,程西手机突然亮屏了,她有些讶异,明明人就坐在旁边,他为什么要短信给她,只是干巴巴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难说我爱你,更难说对不起。
程西碍于周遭都有人在,她静声敛气地憋住了眼泪,其实她最怕程若航这个态度,她不是小孩子,他也从来没有逼过她什么。
程若航再传给她第二条短信:同事那样问,我也只能情非得已地答。我只是想,先过了家里那两道关,再去管外人。
深黑暗沉之中,程若航握住了程西的手,他可以感受到,即便在这样的没有光明没有非议的背景之下,她还是胆怯的,手心冰凉,这让程若航更有罪孽感。
毕竟在法在礼,他们都是兄妹,初会时,她是个再瘦小不过的孩子,而程若航那时已经接近成年年纪。
无论怎么清算,他都是罪人,一颗再成熟不过的心,竟然任由它眷恋着这些年看着长大的女孩。
可是,他做不到身心分开着,他需要的人与想爱的人都是程西,所以他宁可当这个罪人。
*
4月10日,程若航三十而立的生日。
他顺从了父母的意见,在家里办了个不大不小的生日聚会,来往的宾客都是程维生银行工作的同僚及客户,再者就是郭颂心一些闺中好友。
姑姑一早让工作坊的助理送了她的礼物,是一块宝玑的白金折叠扣的机械腕表。郭颂心的几个姐妹都称赞这小姑子也算是很宠侄儿了。
很低调简约的款式,很符合程若航的职业需要,可是价格却不是那么轻飘飘的简约,程西见说话的妇人偷偷比了几个指头。程西倒不以为然,姑姑送给程若航好几块腕表,都是二十万开外的价格,在姑姑眼里只有相衬不相衬,在这些女人眼里,都约定俗成地折现了,论斤算两地计较送礼的诚意。
“他姑姑要么不给若航买东西,买了也都是好的,你们知道她那个人的,眼光也刁钻得很,这倒是难住我们了,将来她闺女办事,我们即便觉得体面了,她那个大小姐还未必瞧得上呢。”郭颂心几句话看似在吐槽自己的小姑子,实则还是在显摆有个有钱的小姑子,暗示她们姑嫂关系好。
程西难得回来一次,想趁机拿些她的书稿走,如今这里姑姑都回来的少,她更没有再住的理由了,这次程若航生日,还是舅妈特地打电话让她回来一道庆祝一下,不然,程西还真得不敢登这个门。
总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狐狸精,白吃白喝了人家这么多年,临了还拐了人家儿子!
她找了个收纳纸箱,把从前常翻的书及画稿往箱子里收时,唐唐打电话给她,“我充电器忘公司了,你的线放哪里啦?”
“不在床头柜上,就在外面的餐柜上。”程西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头间,一边找东西一边歪头跟唐唐讲电话。
“你晚上还回来嘛?”这家伙,整天唯恐天下不乱。
“不回去我住哪儿?”
“住大哥那儿啊。”唐小姐一肚子坏水。
因为在程家,程西很是戒备,生怕有人听去了,扯开话题,“你找到没啊?”
“……找到了,”唐唐坏笑一声,“少转移话题啊,还有比今天更适合为爱情鼓掌的日子嘛?大哥生日哎,还有什么礼物比你自己值钱啦!我跟你讲,你今天要是献身不成功,我严重鄙视你!”
魔鬼一般的闺蜜。
“你说完了嘛?”程西不争气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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