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咱们现实点,你明明知道,烧了你也拿不到的。”
纪家父子一见面,就烧纸钱这个事,掐了起来。
纪沅康一副需要速效救心丸的脸色,骂纪东行,竖子!
舅舅和舅妈其实也看不惯纪东行如此放肆不羁的作派,无奈旁人家的事务,他们也不便说教些什么,纪沅康问候了程维生夫妇以及若航近日的情况,端起茶杯的时候,还不忘温和关怀一下程西,“西西比我上半年回来的时候瘦了些,最近实习累着了?”
“实习没多少累,不过纪叔您说我瘦,我还是蛮开心的。”程西弯弯眉眼。
“说你瘦还开心,女孩子家要有点肉才有血色,太瘦反而干巴巴的。”纪沅康从知晓程西开始,就一直很中意这个晚辈,眼下还不忘嘱咐郭颂心几句,“程殊也没个定数,常年不在孩子身边,颂心你长嫂如母,程殊管教不到的时候,你们可得多费点心,他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一日三餐都不能把自己管好了,我瞧西西这半年来,清瘦了不少。”
纪沅康与程维生半辈子的交情,前者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也是无伤大雅,就连程西也听出去些苛责意味,舅妈脸色有些挂不住,实则,舅妈这两年确实对程西关怀不多,不过程西毕竟自己是个成年人,她胖了瘦了,即便追究也不该怪罪到舅舅、舅妈身上。
眼下,纪家这个归根到底还是外姓的人出来编排舅妈几句,程西立场有些尴尬,甚至诚惶诚恐,偏自己一时也想不出圆融的话,缓和几句。
好在预先打过招呼会晚到的程若航,打破了这个僵局,他行色匆匆而来,推开包厢门起,就拘着分歉意开口道,“纪叔,抱歉,晚了整整半个钟头。”
“无妨,救死扶伤才是个正事,莫说这半个钟头,三个半钟头,我们也等得起,来,坐,若航!”
程若航就着程西身侧拉开一张椅子,入座时发现程西脸色不太好,他偏头看了她几眼,程西余光感受得到,可是她始终没回应他。
“若航,听说现在升副高了?”
服务生接过程若航脱下来的风衣外套,听从纪沅康的吩咐,可以上菜了。
“正式任命及职称挂牌还没下来,纪叔的贺喜就先放放吧,来年再说。”程若航永远一副四平八稳的性格。
纪沅康颔首微笑,旁人的礼物都给了,此刻,纪沅康送上给程若航的礼物,是方纸镇,水晶本色体,内嵌着文征明小楷《归去来兮辞》影本局部,很风雅的一件伴手礼。
纪沅康说在一家华人文物店里淘到的,当时就想到了程若航。
“谢谢纪叔,不过我有好几年没提笔练字了。”
“我晓得你,这打小经年累月坐出来的功力,不会那么轻易生疏得掉的。”纪沅康让程若航收好,他们都是生意俗人,拿着这些文房玩件也不匹配。
程若航只能却之不恭,纪东行在那头撇撇嘴,“老纪,你是想收程若航做干儿子呢?还是想示好他,做你的儿媳妇?有必要当着我的面对他这么好,当我充话费送的呀!”
纪东行的日常犯浑,纪沅康没眼睛瞧他。
主宾到齐,两家聚在一起,纪沅康很是正式地说了些客套祝词,唯独对纪东行实行了年底清算政策。
父子俩,硬gang!
纪沅康看不惯纪东行这三教九流的抛头露脸之行径,这样浸染着不是个长久之计,给个几年时间让他玩耍一下也算是足够了,也该洗洗手,学着打坐,接纪沅康的班了。
纪沅康始终认为,男人立业,要么有信仰操守,要么有杀伐决断。
而纪东行,眼瞅着马上三十岁了,两只手,干净全无。
纪东行难得的沉默。
程若航瞧着席面上暂时的拘谨,有意缓和几句,“纪叔,我陪您喝两杯。”程若航一向不怎么沾酒的,今天算是破例了。
程维生夫妇也应着儿子的眼色,帮腔道,“大过节的,絮絮叨叨,还说自己不是上了年纪。”
程若航的打岔,似乎勾出了纪沅康的酒瘾,撇开纪东行不算,三个男人各自一个酒樽,程西坐在程若航身边,能闻到他一杯杯下肚的辛辣之气,偏偏程若航面上很是稳妥的情绪。
纪东行喝不惯白酒,也不参战,程西知道他近日心情欠佳,眼下又被父亲当着外人面狠狠批了,面子里子都折了。程西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借着给舅妈倒饮料的机会,也给纪东行斟了一杯果汁,搁在转盘上,传送到他跟前。
纪东行看到眼前玻璃转盘上多了杯鲜榨果汁,对面的程西还冲他努努嘴,示意他拿果汁和纪叔主动喝一杯。
纪东行不买账,也不稀罕程西的老好人,拿眼神驳她的好意,用嘴型在怼她:多!事!
程西一副意料之中的撇撇嘴,服务生换餐盘的空档,程西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给纪东行——
程西:活该被冷落。
二爷:关你屁事!
程西:切(再见)
二爷:你看你旁边那人……
程西一时间没理解纪东行冷不丁的这句话什么意思,抬头看纪东行,才会意到他是让她看程若航,程西偏头照做,程若航自若地瞥一眼程西,又冷峻地收回目光,垂眸喝水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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