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痉挛般酸胀抽搐,江凤美吐得双腿发软,本就消瘦的身骨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她用纸巾擦拭嘴角,想挪个gān净的地方,一抬眼,就睢望住正前方那栋大厦。
施以默兴许记不清,但江凤美知道,上官夜今日的订婚宴,就是在里头办的。
她覆在胸口的手收成拳状,思忖后,步伐往前提起,她只晓得此时脑子很混淆,至于为什么要不听使唤往大厦跑,她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想让心死个彻底。
她踩上石阶,脚下似是踏过层层软云,越是临近大堂,自内传出的甜蜜音乐越是刺耳。她屏住呼吸,混在来往的宾客内躲过门童的视线,她穿着虽简单,但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官夜给买的奢侈品,旁人也只当她是前来祝福的亲友。
唐朝穿了身银灰色普拉达纯手工西装,他指尖拖着盏高脚杯正在同各政界名流jiāo谈,欧颜的目光好几次落到男人迷人的背影上,他左手cha兜,右手中那半指高的红酒被肆意轻晃,唐朝嘴角斜勾四十五度,周身的气质是难以掩饰的尊贵。
陈桂云与上官佩坐在半弧形的沙发内聊得甚欢,跟旁的欧颜则心不在焉,上官佩透过那双明亮的镜片瞥向她,陈桂云也似是察觉欧颜的心思,她高雅的笑了笑。
“颜颜。”陈桂云向她招手。
欧颜目光收回,她今日刻意打扮过,无论样貌气质绝对能一压群芳,如此这般jīng心雕琢,为的就是能有资格与唐朝相媲。
谁让那个男人,完美的令她自愧不如。
“伯母。”欧颜抬脚走向她,优雅的坐在她身侧,陈桂云高兴的拉起她一对修长的玉手,这准媳妇,她是越看越喜欢。
“最近怎么没见你跟阿朝通电话?”
欧颜羞赧的垂下眼“他工作比较忙,打电话也说不上几句。”
陈桂云听着皱了眉头,欧颜见她变了脸色,忙帮着圆场“不过我们经常短信联系,他对我比较好。”
上官佩挽起唇瓣“昨个儿颜颜还拿了好些礼物回家,让你儿子破费不少。”
陈桂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颜颜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虎视眈眈,阿朝自然要快些下手。”
“伯母。”欧颜娇嗔。
上官佩瞅着欧颜那酡红的俏脸,嘴角的弧度渐步沉下,那双黑幽的眼锋越见凌厉。
欧默一天找不到,她那颗心,始终放不下。
唐朝应酬完,提起长腿走向角落的博野,男人伸出酒杯与他杯沿相抵,玻璃撞出一口脆响,唐朝允了口酒,薄唇间被红泽滋润的妖娆xing感。
博野手肘往后压,慵懒的撑住那架钢琴,“上官倒是定得快。”
他黑眸锁住不远处那袭欣长的白影,唐朝也依到钢琴旁,指尖的红酒在杯壁上圈起阵阵涟漪。
“对他来说,娶谁都无所谓。”
“你呢?”博野戏nüè的睢他眼,杯沿缓缓压向唇ròu,他们站的地方要比常人高出一截,凤眼一扫,就能将厅内的动静睨的清清楚楚。
博野一把目光定到远处的欧颜身上,“跟那个女人发展的如何?”
红酒润入嘴里,有股甘甜,唐朝jīng致有型的唇瓣浅扬。
他挑眉“貌似还不错。”
博野侧过头,视线打到他深沉的俊脸,眼帘内迸she的光芒复杂且意yù深远。
“你养的野猫呢?玩腻了?”
唐朝哑然失笑,指腹在杯口处轻抚,没有往下多说。
兴许,他最后一丝耐xing也烧尽,不识抬举的女人,放在身边会让自己太累。
博野勾了勾唇,唐朝鹰眸倏然定格于一处,他逸起眼角,下巴往那边微抬“女人债欠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博野寻着他的视野望去,江凤美尽量把自己隐在角落,她紧抿朱唇,一双略带湿意的眸子一瞬不瞬盯向上官夜那方。
男人怀里始终搂着那个女人,站在这个角度看,他们竟是如此般配。上官夜褪去bào躁的脾气,护着梁月兮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她很少见他有这般温柔的样子,以至于江凤美要用手背去揉搓眼睑,因为她怕自己会认错人。
她不知听谁说过,当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你要他的命都可以。
现在,真的印证了这句话。
“累吗?”上官夜搁在女人肩头的手滑入她腰间,梁月兮娇羞的摇摇头,她脑袋一侧,埋入他脖颈。
“不累,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夜,我很幸福。”
上官夜满意的勾唇“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嗯?”
他唇瓣几乎触到女人耳垂,江凤美忍住眼圈酸胀,梁月兮羞涩的抿住嘴角,声音暗暗压低“大不了,今晚我任你宰割。”
男人在她臀上狠掐一把“这还差不多。”
梁月兮差点扯着嗓子惊呼,这毕竟是大庭广众,这男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江凤美离上官夜只有几步之遥,只不过女人藏在他们架在旁侧的甜蜜海报后头,他们瞧不见罢了。
那些话,硬生生闯入她鼓膜,她觉得自己真傻。
傻到会轻而易举爱上这个làng子,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场jiāo易,她不该奢求更多,这场游戏,是她打破规则开始贪婪了。
她觉得呼吸在喉间转圈,怎么也咽不下去,不过这次,她坚qiáng的没有掉泪。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明白,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非常明白。
她退离几步,视线内,上官夜领着梁月兮兜寻到别处,江凤美不想看到这碍眼的幸福,她提起裙角,准备转身离开,猛然撞到身后窜动的服务生,托盘内几杯酒水倾过来,在她浅蓝色长裙上晕染成几缕污垢,那样子,láng狈至极。
玻璃杯摔入地面,砸出的清脆引来不少人注目,江凤美咬住下唇逃也似拨开人群,上官夜只能透过双双人影睇见一袭隐约的背影。
“麻烦请让一让。”她垂着头,前方的路在视野内逐渐模糊破碎,jiāo错间不知谁踩到她曳地的裙摆,只听一声‘嘶啦’,群尾的布料拦腰截断,她黑色蕾丝边的底裤及一双玉腿bào露在人群中。
江凤美踉跄往前扑,慌乱里随便攫住个人才避免摔跤,只是遮羞的大半布料都被谁踏在脚下,而她,无疑是最不堪,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跳梁小丑。
上官佩自沙发上站起,那对犀利的眸子越过众人直坠到江凤美身上,上官家还是头次碰到这样的状况,众人愕然的目光皆放到她身上,都在猜想如此不知礼数,丢丑邋遢的女人是谁。
江凤美,被一波波嘲讽的眼神推至风口làng尖。
她无助的目光被凤眸的泪水剪贴成无数块,于这样的日子来说,许多东西都是很讲究的,杯子被弄碎一地很不吉利,再者,这个出来捣乱的女人很令上官家痛恨。
上官远华扬眉凝目,他携手妻子进入人群,上官佩也跟着走过来。
江凤美láng狈的用手遮住底裤,视线不敢同他们对视,上官远华早就怒不可遏谇语“你是谁?”
她被人上下打量,这些有钱人的目光烧灼在她身上,似要将她撕扯成碎片,加之她的裙子也只剩肚脐以上有遮挡,其余的全都显露在这些有头有脸的名流跟前,那滋味,比死还难受。
江凤美承受着上官远华bī仄锋利的眼光,抿唇不语。
该来的宾客有哪些,上官家还是一清二楚的。
他扫了眼旁边站着的一名男子,“去查查她是怎么混进来的,敢闹我上官家的场子,太不知死活了!”
雷霆的声音震得江凤美遏制不住哆嗦,她的下巴快抵到胸前,模样卑微的如同任人欺凌的小shòu,现在看来,她身旁连个能保护她的臂膀都没有。
她只是想进来看看,之后就彻底退出他的生活,仅此而已。
上官夜提脚跨向这边,人群自动为他闪出条道,直到他走近才看清是江凤美,男人眼角微眯,这会她几乎算是没怎么穿衣服,肌肤上还有被红酒滋润过后泛出的诱人红泽。
她卑懦的沉下脸,俨然没有看见他,一双耳朵因屈rǔ而转至桃红。
直到一抹黑暗管她身上压来,率先映入她水眸的是一双程亮的白色皮鞋,江凤美缓缓往上,上官夜一袭白色手工西服,就仿若黑夜中展翅的天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渗出耐人寻味的光圈。
她尝到唇瓣破裂后涌出的腥甜,眼泪尽数烫入胸前,在凝见男人俊脸上那厮愠怒后,她嗓子口旋转的话又吞咽回去。
这般耻rǔ,这般láng藉,面对他,她真的无话可说。
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夜。”
梁月兮也跟着挤入人群“出了什么事?”
男人三两下脱下外套拴在江凤美腰际,没有订婚前,上官远华向来不gān涉儿子在外面的私事,但如今这场面,眼前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他心里不会没有数。
“阿夜。”上官远华低低的唤了句,眺向江凤美的眼神如刀。
上官夜的外套搁在江凤美身上,男人这会只一件单薄的雪白衬衫,身上的六块腹肌被包裹的jīng致有型,她知道,他向来对自己的身材引以为傲,这也是他能吸引这么多女人的原因之一。
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跟前的女人,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撕个粉碎。
“谁让你来的?”
江凤美声音微乎其微,“没有谁。”
男人挑高眉角,复又眯起半面眸子“江凤美,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梁月兮从二人对话中隐隐察觉到不安,她支手紧拽住上官夜的衣角不放。
江凤美很少与他顶撞,他摔她手机那次也是被bī急了才吵了几句,换来的就是男人去别的温香软玉。
她这次,依旧没做声。
上官夜一张脸转瞬铁青,他狠揪着女人的衣领,不顾众目,愣是将她拎到一架摄像机前,恶劣的话自她头顶砸下“你喜欢在全市人面前跳脱衣服是么?那好,你现在就当面把衣服给我脱了!”
原来江凤美方才那幕,早已直播出去,说不定这会全城都掀开锅了。
焦急找寻江凤美的施以默,眼见大厦前贴着那块露天电视里的画面,惊得半响没回过神,之后,电视被跳转到别的台,大概是订婚宴里的直播被掐断了。
江凤美小声恸哭,“对不起。”
她抬手捧住嘴唇,仰脸对上男人眼锋内的yīn鸷,“我不是故意要来搞砸你的订婚宴的。”
“就凭你的能耐想搞砸这场订婚宴,还早得很!”上官夜冷哼,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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