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胥沉吟半晌,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直接扔到了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路战的办公室。
他之所以这样,大概是所有人拿他当个傻小子一样打发的时候,钟岭没有从流吧。
仅此而已。
他劝自己,就是啊,不过是路战和他哥随便敷衍他的小事,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总要往心里去呢?
—
下午,路战到了医院,钟岭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个笔记本子,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他到了近前都没有发现。
他咳嗽了一声,钟岭缓缓回过神来,也仅仅是说了句:“来了。”
连往路战那儿看都没看,她周身的气压,肉眼可察觉的低。
路战有点慌,这个状态,太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了。
他连发骚都不敢了,坐到沙发旁边,小心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钟岭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嘴角微微扬起:“不用担心,没要犯病。”
“……”路战赶忙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岭叹了口气,“我也没别的意思。”她终于肯朝他那儿看了看,“路先生,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草木皆兵。
没有意思。
“……”谈话就这样终止,路战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就闭了嘴。
季医生说,她的情绪本来应该是极不稳定的,只不过控制的好,他愿意把她这种反应当成是什么小脾气之类的,也算是一种进步。
钟岭的手指紧了紧,攥着笔记本的边儿,指尖都有点泛白。
“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无理取闹你完全可以甩手走人,为什么一声不吭?”这一点都不是路战的脾气,他不是这个样子委曲求全的人。
也不应该是。
路战耸耸肩,笑了笑:“这算哪门子无理取闹?”
钟岭皱眉沉声道:“当然算!”
他忙了一天,来医院看着她,陪着她,她却这么冷言冷语,怎么能不算?
路战拖鞋,“行行行,你无理取闹,我乐意受着行不行?”
以前他脾气臭的很,她不也没什么怨言?况且她现在还是特殊情况。
钟岭是一腔的火卡在了嗓子眼里,愣给他一句话浇的灭灭的。
她起身,摸索着上了床边,路战在身后问了句晚饭想吃什么?她被子一拉,冷冷回了句:“不吃。”
路战脾气很好的说,“好,那我就看着买了。”
“……”
随即出了门。
直到他走远,钟岭的手才敢伸到兜儿里去,摸到了一张纸,那是季医生留下的测查报告。
她进医院以后经过了两次电击治疗,但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还有恶化的倾向。
她的狂躁因子压迫抑郁,她安静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直到那种高涨的黑暗的情绪把她一点一点的耗尽。
她也许很快会变成一个疯狗,六亲不认,见谁都咬。
她越克制,越觉得那种疯狂的念头更加激烈。
她已经,不会再好了。
路战回来的很快,刚进病房大楼就接到了丁钦的电话,他本来不想接,他连续打了两三次,无奈还是接了起来。
还没等说什么呢,丁钦喑哑的冷声响起:“明天下午来酒店找我,十三的事。”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路战听着听筒传来几声嘟嘟声,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接过电话。
提着食盒进了病房里,钟岭依然拉着被盖过头。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两下,劝她多少吃点饭,钟岭没有回应,他干脆直接把被子给扯了下来。
发现她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沉凉如水。
路战刻意忽略这个眼神,把病床的小饭桌支了起来,然后把饭菜一样一样的码好,又把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钟岭面无表情,抬手摸到了桌边,手掌一扫,扫翻了一桌的汤汤水水。
擦着路战的身子过去。
这是路战有史以来,第一次见钟岭发这么大的脾气,地上的盘子碗叮叮当当声刚落,她便厉声嘶吼:“我说了不吃,不吃!你听不懂人话嘛!为什么低声下气!为什么要这样!!”
路战半天没有开口,站在原地大概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顺手抽了两块纸巾,语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我愿意,我贱行不行。”
他口吻十分轻松,钟岭太过激动,他只能状似无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他觉得钟岭对他这种反应,才算是正常人的反应,他才能稍微宽心一点,以纾解他心底里的痛苦和愧疚。
她和颜悦色是距离,冷冷清清更是。
钟岭捏了捏手指,吞咽下喉咙里的酸胀,又再开口:“我求你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摆脱你,你又缠上来,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路战一边收拾着一地地狼藉,一边回道:“我说了,你要怎么样随意,让我离开你,不可能。”
钟岭从未求过他,却没想到第一次求他,是让他离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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