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岭闭上眼睛,攥着刀柄,手指的力道一点点加重,最后硌的手都生疼了,也没有放松一分。
你活的这么狼狈,为什么不去死呢?
—
钟岭坐在沙发里,屋子里没有开灯,就那么一片黑。
路战一开门,还有点慌,差点以为是她有什么突发情况,直到开灯以后,发现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钟岭强忍住胸腔的不适,抬头看他一眼,咧嘴笑了笑,很淡很淡的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阵酸。
她摇了摇头,“没事呀。”
说完,视线下意识落到了他右腹部那里,他的身子有点刻意的绷直,大概是怕伤口崩开。
“路先生想吃什么?”
她尽量让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不想让他发现什么。
路战伸手把她捞过来,窝在自己胸前,大手一挥:“你想吃什么我来弄!”
钟岭的手指抬了抬,摸到了他的伤口处,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几乎没什么力道,仅仅是一点触碰,似乎已经可以感受到当时她把小刀子扎进去的场景。
她即便是病了,疯了,那就可以没有人性吗?
是路战啊……
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太他妈的可怕了。
她不敢停滞太久,默默收回了手指,然后对路战说:“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总得做点儿什么来感谢一下吧。”
路战很慎重的想了想了,正色道:“说的对啊,那么肉偿吧!”
钟岭:“……”
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里。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路战还是答应了让她去做饭,想了半天,想出来一个,激动坏了。
“啊那个什么,茄子土豆打卤面吧!”
记得他腿受伤的那段时间,她早饭经常会做这个,快捷又方便,还好吃。
钟岭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塞的满满当当,什么菜都有,还有不少零食饮料,都是前两天他俩一起去超市买的。
这生活简单又平常,但怎么就这么求之不得。
她站在冰箱前翻了半天,从外面翻到里面,又从里面翻到了外面,就是没有找到土豆和茄子,明明都买了的,就放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了呢?
不应该的。
她最后索性把整个冰箱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扒拉了出来,连同饮料零食掉了一地,但就是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钟岭蹲在一地狼藉中间,无助的呜咽着,她的手掌攥的掌心都快戳破了,却仍然只能无声的痛哭。
路战在洗手间听到了声音,匆匆走了出来,就见钟岭蹲在那里,发出了呜呜的哀嚎。
他大步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拉了出来,伸手拍着她的背。
钟岭只能回拥着他,用力又不敢那么用力,生怕挤到他的伤口,良久以后她才呜咽开口:“找不到茄子,找不到土豆……做不了打卤面。”
他就这么一个小要求,她怎么都做不到呢?
太没用了,钟岭你太没有用了!
“不吃了不吃了,咱吃别的,不急,不急啊……”路战也是不知道,一个土豆茄子打卤面,怎么把人给闹成这样。
又有点自责,吃他妈什么打卤面啊!
—
原本钟岭自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留在了路战的身边,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如果仅仅是自己痛苦,扛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谁能想到,她居然攻击了路战。
她打电话给了周宴,周宴第一次害怕接到钟岭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
自己说话都有点支支吾吾的。
钟岭已经没有什么耐性了,“周宴,我没有时间跟你浪费,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告诉我。”
周宴很难开口,毕竟对这种任务,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把自己搭进去了也就算了,万一钟岭再出点什么事儿,他怎么办?
“钟岭,之前我考虑不周,但现在我真的不想把你拉进来,你能开始新生活,别再重新回到那个鬼地方,我……”他顿了顿,“我们能活着,都不容易。”
钟岭静静地听完,开口的语气沉冷:“你说不想就不想?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钟岭……”周宴发现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钟岭呼了一口气,捏了捏鼻尖儿,带着鼻音开口:“周宴,就算我求你了,我得救路战,我不能让他死,明白吗?”
“我们活下来都不容易,所以即便是死,也得用在值得的地方。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总要让他好好活下去,对吧?”
周宴:“……”
他沉吟半晌,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因为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是认同的。
只不过他为了正义,而钟岭为了路战。
“你再让我想想行吗?”他在纠结,在抉择,能够平安归来还好,万一有什么万一,那就是万劫不复。
“周宴,我最后问你一次,时间。”钟岭的口吻中,充满了警告和难以掩饰的乞求,“你不说,我自己一样可以回去,但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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