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忙跟上,帮她换了衣服散开头发放下细纱帐。
绿璋脑子里想起很多更父亲哥哥相处的情形,这一年多她很少去想,她以为自己冷心冷肺的忘记了,谁知今儿却特别清晰。
睡吧,也许梦里他们就会出现,陪她一起过节。
迷迷糊糊中,绿璋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健壮温暖的胸膛里,同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小手,温润的唇吻去了她脸上的泪迹。
绿璋于梦中惊醒,她一回头,看到了顾扬骁那张英俊的脸。
“二叔。”
他嗯了一声,薄唇贴着她柔软的唇瓣儿,轻轻的吮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今天是端阳节,你这样跑来不合适。”
他长叹了一声,把她柔软娇小的身体给搂在了怀里,“陶陶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替人着想了。”
她是真急,“你快回去吧,晚上还来得及参加家宴。”
她急的要死,他却一派悠然,“没什么,从今年开始顾家不过端阳节。”
绿璋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咬住娇唇,大眼睛里泪花点点,十足的惹人爱怜。
“二叔,谢谢你。”
他拉着她的小手在唇边轻吻,“绿璋,别谢我,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这个节日对绿璋来说是难过,顾扬骁又何尝不伤心?
津州大军多年未尝败绩,可是津平一役却输的很惨。
冀州城破的时候,安平大军屠城三日,别说是人,就连畜生都没有一只活的。
冀州城外的那条大河都是红色,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六月的天气热的出奇,尸体很快就腐烂生蛆。顾大帅的尸体是好容易从一家富户的地窖里找到了冰块,勉强拉回顾家,一路上棺材都在滴黑水。
别说过节,顾扬骁相信他在此后很多年的夏日里都不会感到炎热,只要想想那通红的河水,累累的白骨……
闭上眼睛,他长长的呻吟了一声,“绿璋,我今早已经去顾家祖坟那里祭拜过了。”
他的痛苦落在了绿璋眼里,她不由得猛然醒悟,伤心的不是她一个人。
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跟他手指交叉,“二叔,我饿了,我们去吃粽子。”
顾扬骁感觉到她的体贴,就点点头,“好,我也饿了。”
一桌丰盛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当然少不了一盘粽子。
知道顾扬骁不爱吃甜食,她拿了一个没馅儿的糯米粽给他,“二叔,吃粽子。”
顾扬骁故意逗她,“陶陶给我剥。”
绿璋娇气的嘟起嘴巴,“二叔欺负人,我给你剥了,你自己的手剥什么?”
顾扬骁眯起眸子睨着她红艳的唇,很有深意的说:“我自然是剥……你了。”
想起青绫帐子里他“剥粽子”时的样子,绿璋小脸儿立刻红了,她拿起筷子胡乱塞到他手上,“吃饭吃饭,胡说什么。”
“陶陶害羞了。”他故意歪着头去看她酡红的小脸儿,样子可气人。
绿璋先是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又去看珠帘外,没有人影晃动才放下心来。
等再回神,顾扬骁已经剥好了一个豆沙馅的粽子,一分为二。
他把一半给她,一半放在自己碗里。
甜白瓷的酒杯里斟满雄黄酒,他举起酒杯,对绿璋说:“陶陶,拿起你的酒杯,让我们敬你父母和哥哥一杯。”
绿璋起身执杯,俩个人向着冀州的方向,倾倒了杯中酒。
偏过头,顾扬骁黑眸深邃锐利,那肃杀的气息几乎要炙破这午后的热日。
“陶陶,我顾扬骁发誓,一定会率领顾家军马踏安平,砍下姚老贼的头。”
绿璋去看他的眸子含着热泪,“二叔,若是有那一天绿璋一定滴血入酒,敬你和顾家军的英雄儿郎。”
顾扬骁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他一副神秘的样子,“现在还不能说,等你吃完饭就知道了。”
绿璋给他勾起了兴趣,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他把一只鸡腿放在她碗里,“好好吃饭,吃不完不带你去。”
绿璋嘟嘴抗议,“我才不要,这么大一只鸡腿,你当我是猪呀。”
“猪可不吃鸡腿。”
“那你当我是狗吗?汪汪。”
顾扬骁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忙拿了桌上的绢子擦了,“我可没当你是,是你自己叫了。”
“我是让你学狗叫。”说着,她就扑过来。
好好的一顿饭,从对面吃到了他腿上,顾扬骁夹菜喂她,但凡他夹的,都要她吃下。
最后,绿璋摸着鼓鼓的肚皮撒娇,“二叔,我都要撑死了,不要再喂我。”
他的大手也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那里紧绷绷的,很硬,已经能感觉到里面有个小生命。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经过上次的讨论,他现在不再说儿子,而是改成了孩子。
绿璋小手落在他的大手上,“除了前面他把我折腾的要死要活,我还真没想到这里会有个孩子?感觉跟揣着个萝卜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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