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是接住了,参茶全是倒了一大半在林妈妈的手臂上。
“奴婢该死。”这参茶是用开水泡的,林妈妈被烫得直抽气,林妈妈也顾不上那么多,忙磕头认错,“是奴婢失手,老夫人,大小姐,奴婢该死。”
“这大热的天,有没有被烫着了?快去请大夫来给林妈妈看看。”主仆几十年,老夫人忙道,“这参茶泼了就泼了,让雨丫头再去泡一杯就是了。”
沈清雨心里涌了一丝狐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下去,忙是接了林妈妈手里的托盘与茶碗,“是啊,妈妈你烫着了没有?”
“妈妈,这参茶是刚pào的,妈妈定是烫到了。”裴氏也担心地说道。
“不碍事。”林妈妈咬着牙,摇头对老夫人笑着说道,“不过是被热水给泼了下,哪里用得着请大夫,奴婢回房抹点烫伤的膏药就没事了。”
“那好,你这两日就在房里好生歇着,仔细着些,若是不好,就打发了小丫头去请大夫。”老夫人忙道,“我这有翠珍她们几个,你就好好地养伤。”
“都是奴婢不好,这会老夫人身边正是要奴婢在旁边伺候着的,不想却是这般不小心。”林妈妈很是内疚,歉意说道,“还让老夫人您担心奴婢,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别说这么多了,你快些回房歇着去,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好好歇两日。”老夫人罢手。
语气带了几许无力。
“妈妈,你就快些回吧,母亲这有我们呢。”裴氏忙扶住了老夫人。
“谢老夫人恩典。”林妈妈谢了恩,这才退了出去。
“孙女再去泡一杯来。”沈清雨与老夫人说道。
“嗯,去吧。”老夫人道。
林妈妈回了自己的房,换了衣服,手腕被烫红了一大片,起了几个大大的泡。
在小丫头的伺候下,上了膏药,林妈妈这才舒一口气。
“妈妈,这个我拿去洗了吧。”小丫头指了林妈妈换下的衣裳说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头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林妈妈找到了剪子出来,把被参茶泼的地方剪了下来,连着那些茶渣用一块gān净的布包了起来。
老夫人病了,罗水月与沈清妍也赶到了陶然居,守在老夫人身边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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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妈妈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这有问题也好,没问题也好,jiāo给谁去办,她都不放心!这有问题就是孙女毒害祖母,这传了出去,那可是不得了!
若是没问题,让大小姐与老夫人知道了,不免就会厌弃了自己。
所以林妈妈决定自己亲自去找大夫问个明白,到下午才出了陶然居,然后从后门出了侯府。
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药铺,林妈妈先是让坐堂的大夫看了看手臂的烫伤,然后才把那布包里展了开来,对那大夫说道,“大夫,麻烦你看看,这上面的参茶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语气带了几分紧张。
那大夫看了眼林妈妈,一身蓝布衣,发髻上只带了根银簪子,虽然是穿着朴素,但是举手投足带了几分利落,目光带了jīng明。
大夫瞥了眼那布,看病自是阅人无数,能猜出来眼前的人大约是有钱人家的管事婆子,他心里对高门大户里的yīn私之事也是知道一二的,于是心里有了底,拿了步低头细细检查了起来。
好一会,大夫才是皱了眉头跟林妈妈道,“这里面有逍遥散,这是参茶?喝了多久了?”
“逍遥散是什么?”林妈妈脸色一白。
“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慢xing毒药,时间久了就会掏空了身子。”
林妈妈双手jiāo握成拳,“若是服了,大夫会看不出来吗?”沈清雨给老夫人泡参茶几个月了,中间老夫人也是病了几次,可是太医都没有瞧出来,难道沈清雨收买了太医不成?
大夫摇了摇头,“这是慢慢渗入血脉,再是厉害的大夫也无法从脉象上是把出来。”
“多谢。”林妈妈放了银子在桌上,攥住了那步脸色苍白抿着唇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沈清雨居然是真的在老夫人的参茶里做手脚。
她怎么可以如此对自己的亲祖母?
以前清宁小姐还在侯府的时候,老夫人对她比对清宁小姐还要好!她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真真是一头白眼láng!
得跟老夫人说,得快回去告诉老夫人。
林妈妈一想,忙快步朝侯府走去。
回到了侯府,已经是擦黑了,沈峰沈帧兄弟已经下衙回来了,听得老夫人病了,两兄弟就直接到了陶然居。
晚风习习,林妈妈一路回来,平复了不少。
老夫人听了清宁小姐与世子的亲事,就直接吐血晕倒了,若是知道养在自己膝下疼爱的孙女对她下毒,那——
老夫人能不能受得住?
林妈妈很是担心,抬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正房,决定等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再说,于是直接往后面的下人房间走去,回了自己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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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着围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孙子,孙女,想着那与苏世子定了亲的丫头,更是头痛。
在裴氏与罗水月的伺候下吃了晚饭,说了一会话就把其余的人都打发了回去,留下了沈峰与罗水月,裴氏沈帧四人下来说话。
老夫人让裴氏与罗水月扶着在了软榻上,躺坐在了下去,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抬头看向四人道,“你们应该是知道,我留下你们为何吧?”
沈峰目光一闪,低头不语。
罗水月撇嘴,怎么不知道,她都气得吐了血,这侯府还有谁不知道的?罗水月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也是当不知道,微笑着说道,“母亲,有什么话,您就直接与我们说,您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qíng尽管吩咐我们。”
平时可是jīng猴的一个人,这会却是装糊涂!老夫人瞪了一眼罗水月,目光看向沈峰与沈帧人,没好气地问道,“宁丫头的事,你们兄弟两个都知道了吧?”
沈帧脸色很是难看。
沈峰更是一脸铁青,他今日上朝,还有在衙门,人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带着奚落和幸灾乐祸。
“看来都是知道了。”老夫人脸色憔悴,目光看向沈峰与罗水月两人说道,“她到底是我沈家的血脉,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们两个是她的父母,还是去把接回来吧。”
沈峰皱眉。
这死老太婆,真是自己把孙女赶出了家门,断绝了关系,如今看着孙女结了好亲事,就又想把孙女认回来!这脸皮可真是太厚!罗水月看了眼老夫人,垂眸。
老夫人见两人低头不出声,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她着想,这国公府,若没有娘家,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了去,莫说是主子,就是国公府里的下人,只怕也看不起她,也会给她脸色看,到底是我沈家的女儿,既是皇上的恩典,那我们也不能看着她让人欺负了去不是吗?何况,那齐国公夫人可是世子的继母,说着贤良淑德,可是这内里谁知道呢?她那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xing子,这要进了侯府,还不是会被人当抢使啊?人家见她没了依仗的娘家,会更是把她往地里踩?把她赶出了沈家,也是因为那孩子行事不知道轻重,让她长点教训,但是如今亲事定下了,这嫁妆等准备的事qíng可是多了去,该把她接回来了,你们是父亲,母亲,去把接回来吧!”
老夫人憔悴的脸上也是透着担心与着急,说得一番话也是言辞恳切,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自己的孙女着想。
沈峰听了脸色一燥羞,红了一片,这赶出去的女儿,断绝关系的文书都给了的,这女儿一与世子被赐婚,就急匆匆地去认回来,这还不得让自己的同僚给鄙视和不屑到地?
自己还有什么脸出门?
沈峰红着脸,嗫嚅了一声,“母亲,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为了那丫头好,有什么不妥的?”老夫人伸手从chuáng旁边的小几拿了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声音有些厉,“那丫头,她是不知轻重,可我们不能看着她如此下去,与苏世子定亲,是那丫头高攀,高嫁了,有侯府这个娘家做她的依仗,将来进了国公府,国公府里的人也能更加高看了她几分,结亲本是两姓之好,更何况这沈家与苏家结亲,本就是我与国公夫人早就已经通了气的,只要齐国公府不说什么,外人能说什么?”
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老夫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白。
沈峰神色有些松动,目光里透出了光亮出来,是啊,能与齐国公府结亲,与苏家成为亲家,对侯府来说是好事啊!
可是让自己低头去接那丫头回来?
沈峰眉头又是皱了起来,“不如让管事的去接了她回侯府,与她慢慢说?”
不如是直接说想攀上齐国公,还偏要打着这么高的旗子,惺惺作态地说是为了孙女着想。真是不要脸!罗水月低垂的目光里闪过轻蔑。
老夫人看了眼沈峰,儿子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去跟晚辈放下腰肢,低头,这儿子是丢不起这个脸,于是看向罗水月说道,“大儿媳,你是那丫头名正言顺的母亲,峰儿衙门忙,那这件事就jiāo给你去办了,你找个时间走一趟李宅,把那丫头去接了回来。你是与她们母女都不太熟,到时候让二儿媳陪你走一趟。”
哼,又想把拿了自己当抢使!罗水月抬眸看向老夫人,嘴角嘲讽地一笑,“母亲,您这话可是说得不对,宁丫头名正言顺的母亲李芸娘还在呢,活生生的,这件事儿媳是不能去办的,母亲与侯爷是一片好心为她着想,可是我却是万万不能去的,儿媳丢不起这个脸,宁丫头刚是与世子定亲,我就去接她回来,免不得人家会说我罗水月想攀附权贵!说我罗水月倒是没事,可是没得还会说侯府的不是,当日母亲您可是给了文书的,宁丫头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的侯府,这会又是巴巴的接她回来,这不是让外人说我侯府攀龙附凤吗?虽我是与宁丫头没有相处几日,可也是看的出来,她是个xing子刚烈的,到时候,她把事qíng闹个天翻地覆,这丢脸的还是侯府!”
哼,自己不要脸,就自己去接去!
更何况,那丫头那般的个xing,能回头?
他们这是异想天开呢!
罗水月话说得直接,老夫人燥得老脸一热,伸手指了指罗水月,嘴角张了张,气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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