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伶依觉得她的眼泪好似都已经干涸了一般,嗓子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整个人都在瞬间失去了生气一般。
她如今……好似连唤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样肮脏的自己,如何还能成为他心目中的伶依!
一步一步走向山间的时候,伶依的眼中满是悲戚之色,身上布满了斑驳的伤痕,可是她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意。
看着周遭的景物变得无比的熟悉,伶依方才幡然醒悟,那是她与清远初见的地方。
彼时她还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清远是惠远寺的一名儿僧,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她无法面对清远,更加无法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
这一生能够遇见他,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其实不该再奢求的更多。
或许这就是天意,上天不愿他们在一起,是以才刻意布了这一劫。
想来这样也是好的,只要她死了,也许清远便能够安心礼佛,不再眷恋凡尘。
以前清远经常会讲一些经文给她听,里面有一段话,伶依一直记得很清楚。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要清远放下他们之间的过往,想来便算是离于爱者,只要她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以后便会无忧无怖……
喉咙被紧紧勒住的那一瞬,伶依好似听到了远方传来了清远呼唤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戚与绝望,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一般。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
而我呀……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
一尊佛祖,两世糊涂。
来世的你呀……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
伶依自缢而亡后,清远将她的尸身仔细清理了一番,看着她身上的青紫斑驳的伤痕,他的手甚至都带着一丝颤抖。
清远没有询问任何人的意见,直接便将她安葬在了惠远寺的后山,而山脚下的那个木屋,却是被他一把火直接烧了。
再次回到寺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清远的不同寻常。
往日仁慈的清隽少年忽然之间变得阴鸷无比,他的眼中充满了杀戮之色,血红的眸光将他整个人显得似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一般。
寺外秋风乍起,他手持一把利剑从山门之外一路杀到了寺中,鲜血溅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愈发的妖娆诡异。
那一晚,惠远寺中血流成河,蜿蜒的血水从寺中缓缓流下,蔓延过了山中的万千石阶……
“那一次之后,清远便自行改了法号,唤名了空。”夜倾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提起当年的一些旧事,还是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倒是觉得了空做的没有错,夜倾桓觉得若是换成他的话,也定然会直接上山杀了那些人。
如果不是他们强行扣着了空不让他还俗的话,又怎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是他的师兄……收买了被救的那人,玷污了伶依的清白?”听闻夜倾桓说了许久,烟淼方才大致理顺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
“是!”静远本就是一个看重名利的和尚,只因老方丈当年年事已高,是以才被他一是迷惑,想要将方丈之位交到他的手上。
幸而清远的几位师叔不是糊涂人,一直用道理压着他,方才能够一直将方丈之位留给清远。
只是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一切,夜倾桓反倒觉得,也许一开始就将那方丈之位给了静远的话,想来此后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那静远后来如何了?”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烟淼的眸中满是愤怒之意,想来若是此刻静远就在她眼前的话,她必然会直接提剑杀了他。
“被了空吊死在了伶依的坟前,还有那个玷污她的男子……”
其实夜倾桓没有说全的却是,在彻底杀死静远之前,了空也是令他受尽了百般折辱,最终方才取了他的性命。
“咎由自取!”如他这般害人的和尚,死了才好,免得为祸人间!
忽然想到了什么,烟淼不禁奇怪的问道,“了空杀了那么多的人,为何依旧能够当上惠远寺的主持?”
更何况他杀了很多寺中的僧人,他们怎么还敢让他管理整个惠远寺?!
闻言,夜倾桓的眸光不觉一闪!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方才语气平静的回道,“当时有一位了空的至交好友,是她阻止了了空再造杀孽,并且将他困在了惠远寺后山的阵法之中,让他好生悔悟杀戮之行。”
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困住他,也不是真的觉得他为伶依报仇有何不对。
而是恐他恢复理智之后,发现自己杀了这么多的人,做了这么多的孽障,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怕是难以过去!
他本身便是僧人,素来有善心仁慈,平日便是连一个蚂蚁都不忍踩死,更何况是当日杀了那么多的人!
在那之后,了空本是打算直接随伶依去了的,但是却被他的那位好友制止了。
按照那人的说法,尽管是了空动手杀的人,但毕竟是他为了伶依造下的杀孽。
佛经中自来讲究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了空未免来世这些事情报应在伶依的身上,是以便以余生偿还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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