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遇见你/画地为牢_晴空蓝兮【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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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时间已经这样晚了,他都不用应酬或者休息吗?居然特意打电话来说这种事。

  她觉得无聊,但又不好发作。他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她?颐指气使,居高临下。因此她捏着手机一言不发,等他讲完之后便沉默而又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转头对上严悦民询问的眼神,她勉qiáng笑笑说:“我该上楼了。”

  “好。”严悦民送她到电梯口,才说:“晚安。”

  她想到刚才那通破坏心qíng的电话。他到底凭什么?只是挂名而已,他凭什么这样qiáng势地gān扰她的生活,又是凭什么这样理所当然地宣布对自己的占有权?

  几乎都要踏进电梯了,她却突然停下来,任由金属双门在身后重新合拢。

  严悦民仍站在原处,大堂里的灯光柔和明亮,更衬得他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他似乎正目送她离开,但她反倒走上前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要求:“晚安吻。”

  他似乎微微一怔,目光在她的脸和唇上游移片刻,在墨黑的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温柔的同时,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

  可是她却仿佛仍不满足,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肩头,踮起脚,第一次主动地加深了这个道别吻。

  其实,他和她接吻的次数并不少,可也只有这一次,她是这样的主动热qíng,不顾环境、不顾周围来往进出的住户。而他或许是以为诧异,所以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她感觉他的手掌在自己腰间一僵,却也仅仅只有几秒钟,他便将她拥得更紧……

  一瞬间,他的气息包围过来,温暖柔和,还带着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

  门外是无边夜色,电梯“叮”的一声似乎又在后面打开了,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而秦欢此刻却什么都不想理、不想听,只是用尽所有力气,只是想投入地去吻一个男人,彼此唇齿jiāo缠相依,妄图用热烈的温度驱散心里头那个渐渐变得模糊的念头:……顾非宸,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命令她!

  其实秦欢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旧事了。这一夜,她却做了一个梦。

  她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牵手漫步在轻风徐徐的江滨,满天星子的夜空美丽得就像一幅画。她仿佛能够闻到江面上飘来的淡淡的寒意,可是手却是暖的,因为被他牵着,放在大衣口袋里。

  梦里男人的面孔其实并不清晰,但她明白那个人是谁。

  她听到他清冽的声音在耳边说:“秦欢,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语气带着诱人的慵懒,就像这晚风,轻悄悄地钻进心里。

  对于这样求婚式的问题,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喜滋滋地说:“明天,好不好?”

  男人没有说话。

  她开始欢天喜地地准备随时当他的新娘子,即使是在梦里,这种喜悦也真实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很快地,梦境里的镜头突然一转,她发现自己正孤零零地站在奢华空旷的客厅里。大门被人打开了,一切都仿佛慢镜头一般,男人缓步走了进来,因为逆着阳光,所以仍旧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身材修长挺拔,步伐优雅而充满了贵族气息,有一种摄人的吸引力。而他似乎只是冷淡地看着她,向她介绍:

  “……这是汪敏,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对。”他言简意赅,却用行动向她宣示一切。

  他当着她的面,温柔而qiáng势地吻了身边的女人。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由木然突然变成尖锐的痛,一阵一阵地冲击着胸口最柔软的角落。她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心疼得几乎不可抑制,令她差一点尖叫出声。

  ……这是梦!

  她在梦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多么奇怪,即便已经知道这只是个噩梦,她却一时之间无法清醒过来。

  甚至,就连眼睛都无法闭起来。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和女人在自己面前上演亲密的戏码。

  她想大声呼喊,可是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最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响,终于中止了这荒唐的一切。

  所有场景都如龙卷风一般,在一瞬间向空间盘旋着消散开来,化作空气,连一丝痕迹都寻不着。她在醒过来的最后一刻,却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脸。是整个梦境里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她一直清醒地知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月光如水,正洒落在窗台上,如一层薄薄的白纱。

  幽沉的夜大概还没过半。

  秦欢却彻底地醒了,只是喘息未平,一颗心怦怦跳动,犹如重锤擂鼓,又仿佛仍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

  她歇了一会儿,才觉得口gān舌燥,整个人就像刚从沙漠里爬出来一样,脱水脱得严重。她想起来喝水,其实水杯就在chuáng头,可她习惯xing地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兀自在黑暗里沉思了两秒,她陡然想到一件事。

  严悦民!

  她倏地坐起来,顺手打开了chuáng头台灯。暖huáng的光线铺洒下来,chuáng铺的另一侧空dàngdàng的,其实那是她平时睡惯的方向,而水杯分明就摆在那侧的chuáng头柜上。

  只有枕头微微凹陷下去,证明那里曾经有人睡过,可空调被早已全被她一个人卷在身上。

  她有卷被子的毛病,是小时候和父母分chuáng睡之后养成的,怎么也改不了。唯独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几乎就把这个习惯给改了,那还是因为顾非宸,他睡觉的时候总会将她揽在怀里,她每往外移一移,很快就又会被他拖回去。其实都只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动作,足以证明他这个人的占有yù有多qiáng。

  无端端又想起他,这令秦欢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脏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下了chuáng,趿着拖鞋走到和卧室相连的阳台边,轻轻拉开玻璃推拉门。

  大概今天正好是十五,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离得十分近,低低地悬在天空上,有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这个时候,即使不借助灯光,阳台上也很亮。严悦民赤luǒ着上身,只穿了条长裤,正倚在阳台边吸烟。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见他吸烟,动作娴熟,表qíng却微微有些沉,与他以往的姿态大相径庭。

  他很快就察觉到她的气息,转过身的同时顺手将烟熄灭了。他说:“抱歉。”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

  他看了看她,忽然微笑:“我不该自己溜出来欣赏月色。”

  她也笑了笑,走到他旁边,仰头朝天空看了一眼。这个夜晚确实很美,深夜里的风chuī在身上并不觉得凉,反而带着一种清慡的舒适。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额角的刘海,丝绸晨褛的袖子伏贴柔软,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肌肤。叨亮如雪的月光下,手腕上赫然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可是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已经问过她了。

  当她与他燃烧了最后一丝热qíng极尽疲倦的时候,他突然轻抚这道伤疤,问:“这是怎么回事?”

  平时都有手表作遮掩,所以从来没被任何人发现过,可是刚才洗澡时手表被摘了下来。她一惊,本能地想要隐藏,却已经来不及了。沉默片刻,只好告诉他:“以前做过很傻的事。”自知瞒不过医生,她笑得有些自嘲,偏过脸去不想再讲话。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是什么qíng绪:“是因为顾非宸?”

  主动提到这个名字,她差一点就忘了,当时她流产入院,是顾非宸陪着一起去的。

  大概正是睡前提到了这个名字,才会导致她后来的噩梦。

  因为梦里的某些场景与现实相似度极高,且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起来的。

  感受着月亮洒下的静谧光华,两个人都没出声。空气中仿佛还有浅淡的烟味,半晌之后,秦欢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说:“你什么时候走?我最近忙,可能不能去送你了。”

  这当然只是借口,可严悦民似乎不以为意:“没关系。”

  他今晚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敏锐地感受到了。因为哪怕是在chuáng上,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也并未全身心地投入。

  她也一样。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

  她甚至怀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因为过后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倒招来一个可恶的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梦。

  第二天一早,严悦民送她去学校。在校门口,他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她的qíng绪还有些低落,只说了句一路平安,便开门下了车。

  他下午的飞机,先去香港,再转国际航班。而这一整个下午,秦欢都在为新生入学仪式作筹备工作。

  一直忙到傍晚,手机响的时候,还以为是严悦民身在香港报平安的。结果接起来才知道不是,电话那头只有一句话:“我在校门口等你。”

  秦欢走到外面,果然一眼便看见那辆熟悉的车,静静泊在大门口。其实那里不允许停车,不过她知道这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正好是下课时间,从教学楼里涌出许多学生,一部分去食堂,另一部分则往校外走来。

  学校外头是一条美食街,到了晚上生意红火,专做学生的生意。

  即使连车灯都没开,顾非宸的车停在那里却仍旧十分招摇。

  秦欢见到已有不少人频频驻足观望,尽管心里不qíng愿,她还是抿着唇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到跟前。司机下车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绕过车头,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非宸坐在另一侧,只微微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便吩咐:“开车。”

  车厢里明明那样宽敞,即使将隔板升起来,后排的空间仍有很大富余。可车子启动的瞬间,秦欢突然就觉得胸口憋闷。她忍了好久才将那一阵眩忍下去,窗外的街景已然在迅速倒退,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一路驶去。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沉着声音问:“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顾非宸原本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闻言终于拿眼角瞟过来,淡淡地说:“吃饭。你应该不会忘记,在我们签订的协议里,自己有这顶义务吧?”

  她没再做声。他提起“协议”二字的时候嘴角边嘲讽之意显而易见,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如此耿耿于怀?

  凡事都可与jiāo易挂钩,任何东西都能被拿来jiāo换利益,这分明是他教给她的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而她在那堂课中,尽管是那样的被动,到底还是学得鲜血淋漓,惨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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