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乜斜着眼睛,“你走不动我不怪你,但赵老三可走得动!一个女婿半个儿,他怎么不回家来看我?”
刘娟奇怪地道:“爸爸,你不是在镇上做小生意吗,怎么会在家?”
刘老头一哽,“我是在说女婿,你扯上生意干嘛?”
刘娟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把铺子彻底交割哥哥了,自己一点都没有管事了?”
刘老头心道,管事有什么用,他拿钱进货,儿子卖货拿钱,长此以往,他的老本都要贴进去了,还不如彻底给儿子,管他咋折腾呢。
“爸爸!你糊涂呀!那你现在在干嘛?”
刘老头不自在地道:“我还是干我的老本行,四处买卖。女儿啊,我不喜欢总是待在一处,每天都在店里卖东西,憋死了!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生活是自由了,荷包不自由吧!你说你,这些年都贴补哥哥多少钱了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以后哥哥要是不养你怎么办?”
刘老头眼睛一鼓,“他是我儿子,天生就该养我!不养我,告他!”
刘娟无语,老爹什么都好,就是在儿子身上一味犯糊涂,如果刘博能心甘情愿赡养父亲,她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又能拿娘家人怎么办?
刘娟叹了一口气,就是摆在桌面上了又能怎样,难道让兄嫂把钱交出来,或者直接收回铺子?无论哪种,彻底闹翻不说,最重要的是爸爸根本就不会同意。软了心里不舒服,硬了亲情过不去,真是怎么处理都不妥当。
还不如一直穷着,没有了利益,就什么纷争都没有了。
刘娟泄气不已,可这些不体面怎么好和夫婿说。只要有点常识的女人都知道,婆家娘家互不传话,才是最好的为媳为女之道。
这种时刻刘娟更想念刘秀了。
姐姐回去婆家已经快二十来天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初觉得孩子们吵的人是她,现在又嫌人家长时间不回来,荷尔蒙混乱的女人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其实刘秀早就想过来了,天天犯心胸,是个人也不想在老家待了。
钱老娘生怕刘秀哪天又带着孩子杳无音信了,这回总算不像上回那般大吵大闹。可当婆婆要收拾儿媳妇,实在不必吵闹,每天花样翻新着来,都不带重复的。
今日东家道儿媳妇短,明日西家说儿媳妇长。后日对着猪指桑骂槐,再后日揪着孙女的耳朵说有娘养无娘教……凡此种种,那种打肚皮官司,细水长流式的折磨,几乎要把刘秀搞疯。
倒不如直接干一架来得让人痛快!
“妈,你也不要再说,既然觉得那么吃亏,那这季的谷子也不要你们种了,我宁愿田地荒了长草,也不想听什么我们占便宜的话!”
钱老娘把什么打冷战的想头立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狗屁!凭什么不让种!那是钱家的地,你一个外人崩想做主!”
刘秀忍气道:“既然我是外人,那你成天在我耳边唠叨什么吃亏的话干嘛?有什么事找你儿子去,找我做撒?”
“你个好吃懒做的女人,不光自己不好,连我钱家的孩子都带坏了!钱仁钱义都多大了,还不下地干活,天天在家抱窝孵小鸡吗?还有那小丫头,平时见了我连奶奶都不晓得喊!你是怎么当妈怎么教孩子的啊!”钱老娘忍了半个来月,早就忍不住了,闷声较劲那是她的风格!
两婆媳历来互相看不顺眼,但在如何别苗头上,竟出奇的一致。
第两百九十四章 跳跳跳
“我家现在一分地都没种,为什么要下地干活?把我儿子当童工,想得美!小三妹又咋啦,怎么没叫奶奶?第一天回来就叫奶奶,你答应了吗?明明就是想我家出肥料钱,扯着孩子做借口,何苦来!”
钱老娘理所当然地道:“不出肥料钱,你们的公粮就自己交!别人种人家的地都出了肥料钱,我们给你们一家五口种地,白交了几年公粮!从今年开始,不出肥料钱,就不帮你交公粮了!”
公粮问题历来是农民心中的头等大事,只要有承包地,每个人都必须按国家规定交粮,不然就得坐牢。像钱小明这种既舍不得扔下土地,又舍不得放弃打工的农民,为了保有承包人名额,只有出钱让人帮忙种地。种地的人不光能得到一笔肥料钱,还能获得土地收益,除了交一部分公粮,和旧社会时的租赁土地有本质的区别。
在这种历史背景下,钱老娘不认为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反而,她们白白帮小儿子交了这几年的公粮,才是吃了大亏。小儿子一家挣了大钱,一分不付出不说,还让家人倒贴公粮,是个人心头都不快活。钱老娘能隐忍这几年,已是仁至义尽。
但刘秀显然不这么认为。地主租土地出去,佃户都要向主人交租金,哦,她家拿地出去,就要倒贴了,天下的奇葩事也太多了吧。倒贴的买卖,为什么要干?她宁愿上交公粮,都不愿意花钱请人种地,特别是钱老娘这边的人,她更是不愿。
刘秀冷冷地道:“我们从来没人谁帮我们上交公粮!我家的地就是烂在那里,也没人求你们种。不稀罕谁交公粮,也不许谁种我家的地!”
“那可不成!反正我种了,就不交!”
“你种你的,我收我的!我田地里长的粮食,那就是我的!把我惹急了,一把火烧了那祸根子,谁的公粮谁交,犯不着为点肥料钱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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