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趟出门,表面是随大哥陈瑜一道剿匪,实则看这两地民生如何,有没有可能发掘一些商机。
这两地的百姓们,有一半因前些年的天灾病祸而背井离乡走了,剩下的一半,饿死了一半,没饿死的,种田种地,生活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人都忙着活命,哪有余钱买别的,想将商业发展起来,需得让百姓生活好起来再说。
皇帝一脸愁容,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整个天下都穷成这样了,王叔们当年还拼了命抢皇位,也不知他们图什么。当年我要不是还小,就自己跑了,这皇位谁爱要谁要去。”
这话他也就在陈令面前才敢说出来,因为陈令从不过问政事,身上甚至连个功名都没有,也完全没有要从政的意思。但凡朝廷政务,到了陈令这里,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两州人少,良田沃地因此荒废不少,百姓们买不起,我们可以买些回来,再放租。”陈令道,“你和我爹他们商量商量,适当减轻幽州、雍州两地的徭役赋税,到时候就不愁没人来种地了。”
只要有地种,能吃上一口饱饭,其他州郡的人,自然会到幽州、雍州两地落户。
“减轻赋税倒不是问题。”皇帝收起愁容,一脸认真地问:“但为何不全部把地买下来?”
陈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朝皇帝翻了个白眼,“那也得我手上有现钱去买。”
外头人人都说永安堂的东家富可敌国,但实际上,他这永安堂的二东家连一万两现银都拿不出来。
这些年赚的钱,全都让另外两个东家拿去填补宫中开支和朝廷军队了。
真落到他口袋里的真金白银,一年能有个一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作为拿走永安堂一半盈利的皇帝,很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没有现钱没关系,可以先同两州的府衙打个欠条,我亲自做担保,先息后本,待年底永安堂有钱了再还本。”
陈令目光直勾勾看着皇帝不语。
皇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得又挠了挠鼻子,“怎么,这主意不好?”
“好,真是太好了。”陈令都想伸手鼓鼓掌了,“还先息后本,你这算盘打得比我还精啊,两头都不亏。”
皇帝是永安堂的小东家,永安堂有他一份,买地的钱从永安堂出,官府卖地的钱最后还是归到国库来。不管如何,他这当皇帝横竖都不亏。
“那我明日就让师父进宫来,咱们仨再仔细商讨商讨。”皇帝道。他口中的师父,指的便是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年过花甲,昔日保家卫国战功显赫,近些年天下太平了些,才呆在汴梁,成了教皇帝兵法武术的师父。
镇国大将军是永安堂的大东家,拿走永安堂另一半填补到军队里的,正是他。
陈令一听见他的名字,就觉得肉痛,拿伸手捂面喃喃道:“看来今年又见不到钱进口袋了。”
“表哥辛苦了,回头我赏你些好东西。”皇帝一脸讨好道。
“你所谓那些好东西,无非是些古董书画花草,卖又不能卖,还得费人去精心照看。你真觉得我苦,能不能赏我点真金白银。”陈令又翻了个白眼。
皇帝赏的东西是好东西,即便是花草,也是名贵品种,但既然是皇帝赏下来的东西,只能供着,变不了现。
对陈令而言,再名贵的古董书画花草,不能变成钱的,都是死物,他不稀罕。
皇帝“咳”了一声,道:“我手头紧,待来日国库充盈了,我一定加倍赏回来给你。”
“这话我都听了十年了。”陈令起身,朝皇帝随便行了个礼,“时候不早了,我回家了。”
皇帝眼巴巴道:“不留下来用个午膳啊?我让御膳房备了你爱吃的菜。”
“我倒是想留。”陈令挑眉,哼笑了一声,“那这两个月的账本,回头我送一半进宫给你看看?”
开什么玩笑,平日看奏折都看不过来,哪有功夫看账本。皇帝顿时改口:“表哥您慢走。”
陈令转身就走,但皇帝又忽然开口:“表哥,你对到底席姑娘是什么意思?”
皇帝语气认真,神情严肃,陈令却头都没回,用玩世不恭的口吻道:“人几次三番救了我,救命之恩,你说说我能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没那意思,为了席姑娘着想,以后还是少当众替她出头,免得引起他人误会……”皇帝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语带几分嘲讽,呵笑了一声,“毕竟在汴梁,人言是能吃人的。”
陈令沉默一瞬,背着皇帝道了一声:“走了。”
而太后那边留了席香一起用午膳,太后是老侯爷老夫人亲自亲手教养长大,待人也如出一辙的和善亲切,席间用膳,也不讲究太多虚礼,没让席香有半分拘束。
饭后,席香又陪小公主在御花园逛了半个时辰,方随侯府众人出宫。
回到侯府时,穆瑛已经在汴梁城里走了一圈,在市井街巷中,听了不少与侯府有关的事来。
她像个揣着秘密的孩子一般,拉着席香进屋,迫不及待地分享她套来的消息:“阿姐,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侯夫人,还真的没有别的女主人了,就连个侍妾姨娘都没有。我和你说,这家人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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