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天下越发不稳,四处义军突起,动乱频发,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离乡背井寻找可以安身立命之地,有权有势的要么自立,要么寻找可供依仗的靠山,天下已然乱成一锅粥,分崩离析在即。
他们这里不过是处不起眼的小镇,除了衙门的十几个衙役,并没有驻军什么的,一旦难民暴起,后果不堪设想。
设立粥棚广结善缘吗?之前就有消息传来,曾有人因设粥棚而被难民一拥而上洗劫一空,一夕家败。
穷途末路的难民,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的鼓动就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火势惊天,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客栈掌柜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行,他也得早做打算。
云中子收好掌柜找给自己的十几枚铜钱,继续站在柜台前等。
过了一会儿,就见自家徒弟拿着两个人的行李和包袱走下了楼梯。
云中子伸手先将用布包住的桃木剑缚到背上,又提了属于自己的包袱背上肩,招呼徒弟一声,“走吧。”
沈清欢摸摸自己胸前的包袱结,确定完好,口里答应一声,便跟上师父的脚步往外走。
直到走出客栈一段距离,沈清欢才发现师父所说的“事情有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萧条的小镇街道上现在多了许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的脸上充满着绝望和麻木。
路边有个因饥饿而哇哇大哭的婴儿,有善心的镇民送了碗米粥给那位怀抱婴儿的妇人,妇人千恩万谢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怀中的婴儿。
沈清欢收回自己的目光,跟紧师父。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过去看的那些战争灾难片给了她很多感触,乱世人不如狗,在乱世来临之际,人性中的阴暗面往往赤裸裸、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阳光下,是对人性最直接的审判。
他们师徒往镇外走时,更多的难民陆陆续续地从镇外进来。
眼看镇门口就要到的时候,云中子突然脚步一顿,沈清欢不明所以,就见云中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脚根一转,换了个方向。
什么情况?
沈清欢懵头懵脑地继续跟上,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不知师父唱的是哪一出。
很快,沈清欢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她师父竟然去买了头驴!
钱货两讫后,云中子瞄了瞄徒弟的小短腿,语气幽幽地说了句,“脚力太差。”
被人嫌弃的沈清欢:“……”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就跟你拼了!
于是云中子牵着驴,驴上坐着沈清欢,师徒两个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小镇,渐渐消失在官道上。
黄叶落尽,细雪飘飞,转眼之间,由秋至冬,万物凋零,景物萧瑟。
益州城城高墙厚,兵强马壮,如今益州都督拥兵自立,辖下的州府倒也治理得当,在这乱世之中殊为难得,这是云中子师徒一路走来少有的没有城外看到难民聚集的城池。
云中子牵着驴缓步入城,驴背上除了穿得厚实的沈清欢还有两个挂筐,筐中是他们师徒一路采挖的药材及随身的包袱。
这一路行来,卖药材算是他们的一项主要收入来源。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现在的沈清欢再不是从小山村出来时的那副瘦得如同骷髅架的模样,脸上有了婴儿肥,眉清目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透着几分灵气,让人觉得有点儿可爱。
进了城,因为天气的原因,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找人问个路还是能办到的。
从路人口中得到药铺的位置,师徒两个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卖掉筐中的药材,师徒两个转而去找之前打听到的白云观。
这个观名很大众,沈清欢表示自己在许多电视剧里都有看过。
白云观在益州城里的一座山上,香火鼎盛,云中子打算带着徒弟到观中挂单,好渡过接下来的严冬。他不打算顶风冒雪领着徒弟赶路,小九年纪毕竟还是太小了,禁不住太多的颠簸。
白云观的山门下有几十级石阶,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沈清欢从驴背上下来,老老实实地从第一个台阶开始往上爬。
师徒两个走到山门时,先各自整了整衣筛,这才慢慢朝里走去。
道观香火鼎盛,观中建筑也颇为讲究,占地颇大。
此时的时间已是午时,饥肠辘辘的师徒用了些观中的斋饭,然后云中子拿银钱打点了观中掌事的道士,分到了一处小小的院子。
那确实是一处小小的院子,不但小,而且偏僻,但对云中子师徒来说倒是无所谓,他们不需要太好的院落,只要单独清净,偏僻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偏僻的小院可能有段日子没人住,院外屋内积了不少灰。
白云观的小道士把他们领到这里就直接离开了,来的路上已经将相应的生活所需之处一一告诉他们,所以小道士一离开,沈清欢放下行李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
云中子除了将毛驴背上的筐子提到小院,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愿,拿着拂尘站在院中闭目养神。
小院很小,只有一间屋子,还有一个小厨房,里面有一些柴禾,除了灶台等必备东西占用的空间外,剩余的空间也只够一个人操作活动。
灶台边有一口跟灶台齐高的陶缸,里面有半缸不知放了多久的水,正好可以拿来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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