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车里的声音倏地拔高,甚至还响起了茶杯狠狠摔到桌上的响动。
“是,是一个小道士。”
“拿去给他看。”一张纸被从车窗递了出来。
一名护卫上前,接过那张纸,然后拿到了中年人贩子的面前,展开给他看。
白纸黑墨,上面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道士,脸上带着婴儿肥,黑漆明亮的双眼透着灵气,表情带了一点儿狡黠,不是刚才那个被老道士认领走的小姑娘是谁?
她就是化成灰,中年人贩子也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记错。
“是她,是她,就是她!”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然后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低笑声,喃喃自语般地道:“原来,小九是个女孩子啊……”
马车外的人听到了他的笑声,却没人听到他自语般的呢喃。
虽然害怕,但是中年人贩子还是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不过,那个小姑娘刚才被她师父带走了。”提前坦白,会不会给个宽大处理他不知道,但是他有种直觉,如果自己不赶坦白,后果一定很惨。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马车主人握着茶杯的手因用力而显得有些指骨泛白,唇线抿成了一条线,一脸冷色。
臭老道,果然还是让他把小九给带走了。
他本来就对小九莫名很有好感,如今知道小九的真实性别,韦孤云当然更不可能放过这万分难得的机缘。
一个女孩子,可以跟他正常的相处,甚至肌肤相触都没有任何异样,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弥足珍贵,他不可能放过,尤其是这机缘极有可能万中无一的情况下。
“他们往哪里去了?”
“不、不知道……”中年男人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得更多了,他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直觉。
“把那老道出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韦孤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未尽之言是个人都能听明。
中年人贩子更是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其他四个人贩子也都把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们是分开被询问的,口供一统整,几个人确实没有说谎。
韦孤云手指在桌上轻扣过了一会儿才无声地笑了一声,老道士那句“会有人来救他们”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小九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从头到尾的反应都让他满意极了。
不过,恐怕不太好找她了。
虽然韦孤云莫名的肯定,但他还是派人四下追查,抱着有什么万一的侥幸心思。
可惜数日之后所有的消息都确认了他的直觉——那个臭道士带着他的小九不见了。很好!
下次再让他碰到那个老道士,他会让对方明白,有些人这辈子最好不要轻易去招惹。
被师父救走的沈清欢再次看到他们师徒的那头毛驴时,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儿,她才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般,抬头去看自家师父,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师父,您策划这次离开多久了?”
云中子轻叹一声,摆了摆手中的拂尘,意味深长地道:“小九,益州是那个人的地盘啊。”
沈清欢有些不懂,于是她将不懂问了出来,“可是师父,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避开那个人啊?”
云中子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下,长叹一声道:“真是个小孩子。”
这是鄙视她智商的意思吧?
好在,云中子鄙视完徒弟后,还是很好心地对她说明,“你这样的命格对他来说可是万中无一,他虽然暂时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但是纸终归包不住火,咱们不趁早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软禁起来,你喜欢那样吗?”
沈清欢肯定地摇头。
“所以,为师只好未雨绸缪先行安排了。”
“拍花子的人不会是您找来的吧?”沈清欢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
云中子直接又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为师是那样的人吗?”
沈清欢很不信任地看着他。
云中子正了正脸色,道:“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为师本来是打算从灯市上直接把你带走的,没想到你居然碰到拍花子,虽然有些波折,所幸结果是好的。”
这倒是真的,不管过程怎么样,总之他们师徒两个算是平安离开益州城了。
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只能连夜赶路,让自己速速远离益州城。
从包袱里翻出沈母给自己的那件旧夹袄,沈清欢坐在驴背上吹着冷风,渐渐地有些困了。
云中子牵着驴从容地走在山道上。
等天色渐渐发白,寂静的丛林中也慢慢恢复了生机,沈清欢是在一阵飞鸟的欢快鸣叫声中醒过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驴背上了,而是躺在一棵大树下,身上盖的除了那件夹袄,还有一件眼熟的道袍。
“师父!”完全清醒的沈清欢冲着在一边打坐的人喊了一声。
云中子睁开眼,笑着说了句,“醒了。”
沈清欢点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将夹袄和道袍都迭好收进包袱里,这才问道:“我们不赶路了吗?”
云中子只对她说了四个字,“过犹不及。”
“哦。”沈清欢也没有追问:“师父,你不饿?”她的潜台词是咱们是要吃干粮还是您老家去打点儿野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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