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高大的壮男钳制住,似乎让男孩震惊害怕到有些呆住了,他这会儿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薛琬,既没有哭闹,也没有喊叫。
薛琬对着萧然说道,“先将他放开。”
她蹲下身子,与男孩平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好半晌,男孩才终于缓过神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但萧然和王翰一左一右地守着,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薛琬仍然笑意盈盈望着他,“你告诉我你是谁,我不追究你私闯民宅的责任。”
她觉得这男孩子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孩子是谁。
但心里有一种直觉,她觉得眼熟的男孩子,应该不会是路人甲乙丙丁,说不定还是有来历的孩子呢。
大概是她释放的善意让男孩的紧张稍微缓释了一些,他终于肯正视薛琬的目光,“我……我叫……”
他的大眼睛骨碌碌四下转了一圈,有些犹豫,还有些迟疑,但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叫寒山,是……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
寒山?
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
薛琬皱了皱眉,这所宅子是靖宁侯府薛家的私产,论起来,是她祖父起就置办下的产业,至今起码已经有几十年了。
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都闲置着,并没有拿来居住罢了。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就七八岁模样,怎么能说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呢?
她想了想,仍然柔声问道,“那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还是有人陪你一块儿住的?你的父母亲人呢?”
男孩子很是委屈,差一点就要哭起来了,“我……我没有父母亲人,就是我自己在这里住的。”
他抬头想了想,“我从小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薛琬微微一怔,没有父母亲人,从小就一个人住这里?那不可能。
这孩子顶多七八岁,还没有什么自力更生的能力,就算现在有,前几年也不可能有。
若是没有人投喂,他怎么能活到现在?早就饿死了吧?
但看他一脸真挚的模样,却又不像在说谎话。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平时住在哪里?又是怎么吃饭的?看家的林伯,你认识他吗?”
这所宅子是靖宁侯府的私产,并没有外借出去,只配了一个看家的林伯,和两个负责洒扫的仆妇,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男孩摇了摇头,“林伯?那是谁?我不认得他。”
他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我平时就住在前面的小木屋里,饿了就去那边的厨房找东西吃。厨房里总是留着米面,虽然不多,但也够吃了。”
薛琬眼睫微动,低声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的小木屋看看?”
她顿了顿,“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这宅子的主人,你放心,只要你对我说了实话,我保证不赶走你。”
男孩的表情显然知道,薛琬是主人,而他才是不速之客。
他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这孩子并没有撒谎,竹林的尽头有一间很小的木屋,看起来年代不算太久远,应该是近两年所造。
屋子不大,只有一间,里面也很简陋,只摆得下一张小床,床上有被褥,很简单的麻布所制,但奇异地居然并不脏。
应该是有人偷偷在当田螺姑娘,帮这孩子清洗收拾过的。
薛琬还在孩子的床头发现了一本画满了小人的故事书,是前些年皇城里比较流行的一些画本,豪门大族很喜欢买这些画满了小人的故事书给自家孩子看。
她打量了这屋子一番,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转身对着这孩子说道,“你没有撒谎,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不赶你离开。”
男孩子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声地说,“这里也是我的家……”
是的,他一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房子,所以才会躲在这小林子里生活,可是,这虽然不是他的房子,但却也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家。
薛琬点点头,“嗯,这里是你的家。”
她看了看四周,“既然我答应了让你继续住在这里,你就没有必要再这样躲躲藏藏生活了。”
男孩张大了嘴,一双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薛琬笑了笑,“你叫寒山?这名字是你自己想的吗”
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偶尔会溜出去看巷子里的小孩玩,我看到他们都有名字,可是我没有。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乞丐,他笑着跟我说,我叫寒山。”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寒山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蛮好听的,便就叫自己寒山了。请问,寒山是什么意思?”
薛琬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得问给你这个名字的人。”
男孩显然有些失望。
不过,接下来薛琬的话就让他脸上带了几分雀跃,“你以后不必再躲躲藏藏生活了,你跟我出去,见过我的父亲,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不论是当小厮还是书童,甚至做些粗重活也可以,你以后得靠自己的力气堂堂正正地生活。”
她问道,“你觉得这样好吗?”
堂堂正正四个字,似乎对男孩子很有吸引力。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好。”
薛琬笑眯眯地伸出手来,“那好,你跟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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