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叫人纳闷的是,老周家大房的子女一个都没在,还有鲁氏也不在,这就太耐人寻味了。
正屋里,不少老人陪着老周氏坐着劝着,她醒过来后,就去周学年那看了一眼,呼天抢地的哭,还有骂,骂他不孝,骂他撇下一大家子自己干手净脚的走了,还走在自己的前头。
对老娘的哭骂,忙得昏天暗地的周学礼却是无暇顾及,只请了乡邻婶子陪着。大房的人一个都没在,他是做弟弟的,也只能帮着处理周学年这身后事,该请来吊丧的人也得去通知。
鲁家的人接到消息赶来了,一看鲁氏不在,问了原因,得知她带着周秀儿勇儿两孩子上京了,像是要找周梅娘帮忙救命的,就都没了声。
喧喧闹闹的,周学年这下葬什么的商议也都提了上来,这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虽然如今是冬天了,尸体还能存放一阵,可也不好一直放着,该早些儿下葬。
可这下葬么,周学年的家里人,就是鲁氏还有孩子们都不在,不见一面就葬么又似乎说不过去,而且他有儿子,也得等儿子回来摔盆儿吧?
但这等,又等到几时,谁知道他们娘几个是不是真上了京,如果是,可曾成功找到了人?
众人也才知道,周梅娘带着女儿上了京认亲,听说对方也是官儿,就说该派人去那家里说一声儿。
周学礼有些迟疑。
倒不是他不想说什么的,而是周梅娘去了长安后,也没一个消息回来,他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五福已经归宗伍家?
便是已经归宗,她一个做妾的,还能回来奔丧不成?了不起就给点姑奶奶该做的帛金吧。
而长安离窝子村还远的很,没有一个月哪能赶到,到时候这人都得臭了吧。
周学礼一时犯难,还是梁氏提醒他问老周氏,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去问他娘。
老周氏靠在床上,形容枯萎,额头绑了一条素白的抹额,那一头头发,不知何时变得全花白了。
长子的早逝,如同抽走了她的一抹神魂似的,整个人都有些呆滞,苍老不已。
听着隔壁屋里的道场祭魂唱词,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看着叫人心中酸涩。
“娘。”周学礼擦了一下眼角,坐了过去。
老周氏转过头来,看着小儿子,伸出手道:“礼儿,娘只有你了。”
周学礼点点头,道:“娘还有我,莫怕。”
老周氏吸了吸鼻子,让屋里陪着的人都出去了,才问周学礼:“你大哥的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第1592章 自个埋的祸根
对于周学年的死,周学礼当时忙着收敛周学年的尸身,也并没去仔细打听过,但他带的银子足,当时就塞了银子给来报信的官差,拼拼凑凑的整了个大概。
按着所知道的,周学年和那叫马大头的争个清倌人,喝多了两杯就仗着自己是个小官,把那歪脖子大头的马大头很是嘲笑了一番。
马大头最恨人家拿他的大头脑袋来说事,这就记恨上了周学年,他是两广总督的外甥,平时就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周学年还不跟捅了个马蜂窝似的?
这不,在一天晚上,周学年两父子在一家青楼里喝酒,那就玩死个花娘,当时刀就在他们手上,抓了个正着。
“你大哥不可能杀人的,他哪来的胆子。”老周氏颤声道:“这必定是被人陷害的!”
周学礼对这大哥也是了解的,点了点头:“表面上就是这样,两人很快就被抓进牢里,后来这案子判了后,大军就被发配去挖矿了,但人家说他逃了,如今人还不知是死是活,大哥他就因为个口角被同个牢狱里的打死了。”
“冤狱,这肯定都是冤狱,你大哥死得冤呐。”老周氏擦起了眼泪。
周学礼叹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道:“他在这事冤不冤,不好说,但我听那些官差说,平素大哥也挺会摆款儿的,私下里收了不少商人们给的好处!连大嫂她们都是穿金戴银,来往的都是官夫人或富贵的商妇。”
老周氏身子一僵,恨声道:“我早就说过,他会死在贪婪上头,有点小职权就以为是个贵相爷了,他迟早是会出事的。你看吧,这不就被人钻了空子,连命都丢了去!他,他这也是自个给自个埋祸根,谁会相信他有冤?”
周学礼垂首不语。
老周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那大嫂他们呢?”
“听那官差说,大哥出事后,大嫂他们就说去长安找人来救大哥他们出去,大哥在生时也说他妹夫是礼部的官,五品的。想来大嫂他们就是去找那人了。”
“所以,他们如今也是不知道你大哥他们不用救了,人已经死直了。”老周氏的声音很冷。
周学礼抿着唇,道:“娘,大军且不说了,他自己逃了,人去哪找就难找。虽然还有勇儿,可这长安离咱们这么远,要让大哥等他们回来吗?”
“等?他们娘们几个,是生是死也不知,就算活着,这一来一回的,回到都得年后了,哪等得了?”老周氏露出个苦笑:“别说我小看了你大嫂他们,怕是晓得你大哥死了,他们都当没一回事。”
“那……”
“她要如何我管不着,可勇儿,得带回来,大军不知死活,勇儿若是活着,那就是你大哥唯一的根了,总不能让你大哥死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老周氏看着他道:“你是他唯一的亲弟,就委屈你,帮他摔盆吧,若真是他们那支一个人都没了,那么他们这处房子,就拨给你了。若还有命,等以后勇儿回来,让他给你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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