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越过皇帝往外面走去,皇帝手里拿着剑,眸光赤红,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直到燕长煕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
“当啷”一声,皇帝手里的剑忽然落了地,很快的,盛王爷就带着人走了进来,看着站在殿中的皇帝,一点也不意外。
有人上前,在皇都身上轻点了几下,皇帝身体才一软,骤然倒在了地上。
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点住了穴道。
“她是谁?”被人带下去的时候,皇帝看着盛王爷,哑声问道。
“她是燕长煕。”
燕长煕,皇帝神色一怔,而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许久,后来越来越低,直到他沉默下来,整个人都颓唐着,再也不复之前的模样。
不过是突然之间,这世上就没有了大齐,而侯府一众叛军被斩首的那一日,侯爷抬头看着已经登基为帝的盛衍,疯癫的笑了许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登基的是盛衍,盛王爷带着盛王妃不知所踪,而盛衍,那一日解决了城外的叛军,进宫找燕长煕的时候,那座宫殿里就已经空了。
他怔愣了一会儿,就忍着心口的悸痛,疯狂的往外面跑去,只是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有再见到燕长煕。
京中举行登基大典的时候,燕长煕已经在回烟茗山的路上了。
那天,她问燕翎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燕翎给她的答案是她去哪,他就去哪。
想了想,燕长煕最后还是决定回烟茗山,毕竟,在这之前,她可是和燕长情说过,找到要找的人,就回去的。
在离开京城之前,她其实还去做了一件事情,处理张侍郎一家。
燕长煕见到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早就已经没有了人该有的样子,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日日夜夜受人殴打、羞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将原本燕翎承受过的一切都加倍的付诸在这些人的身上。
到最后,燕长煕也没有让人杀了他们,而是将人发配,看管着,让他们受尽苦难,却不能让他们死去。
活着,远比死去要痛苦。
在回到烟茗山的时候,燕翎终于又问起了燕长煕一个问题。
“我该叫你什么?”只是这一个问题就让燕长煕和燕长情都停下了步子,看着他。
“你想叫我什么?”
“其实我在梦里见过你。”
“是吗?”燕长煕笑着应道,袖中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了握,掌心有些潮湿。
燕翎也朝着她笑了起来,面容清隽,声音带着处于变声期特有的嘶哑。
“梦里我叫你阿姐。”他说。
字字清晰,落在燕长煕的耳中。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远去,她的眼前只有燕翎,耳边的那句话也在慢慢的远去,不知道是不是山上今日的风有点寒意,吹得她的眼角有些酸涩。
眼前的少年,长大后脸上褪去青涩,后来穿上龙袍,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可没有那些朝臣在的时候,仍旧会抱着她,撒娇般的叫她“皇姐”。
她的阿翎,从未变过。
很久很久以后,她脸上绽放出极大的笑容,伸手将少年拉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那就叫我阿姐,我……是你的阿姐。”
第44章 疼痛
京城皇宫,御书房。
盛衍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的是一叠信件,信件最上面的一张,是一幅画像。
画像之上是一个身穿甲胄的女子,微微眯着眸子,腰间有一柄长刀,身侧站着一匹白马。
盛衍看了许久,才有了动作,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展开,赫然就是那日燕长煕在街上为了捏糖人时画的画像,两张画像一对比,画中的人确实就是同一个人。
而盛衍拿在手里的这一叠资料,也全部属于一个人的。
曾经的大燕长公主燕长煕。
同样的名字和相貌,只是一个人已经死了几百年,而另一个人曾救了他。
手里的信件一张一张翻阅,心口的悸痛也越来越重,到后面,他拿着纸张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要失去意识。
可几百年如此,盛衍也没有要停下这近乎自虐的举动。
看的越多,曾经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也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手里的纸张落地,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喘着气。
“呼!”
眼前渐渐恢复清明,心腹走上前担忧的看着他。
“皇上,要宣太医来看看吗?”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突然有了心疾的事情。
此时,也以为他是心疾又发作了。
“不用。”盛衍重新坐起身,目光落在地上的纸张上,许久,才说道:“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
“是。”
于是,除了燕长煕在街头画的那一张,其他的都成了灰烬。
而他,要知道的,也都已经清晰。
伺候在盛衍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自从登基之后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女子,可是直到他驾崩的那一刻,都没有找到这个人。
盛衍死后,盛朝由盛玘的长子继位。
而无人直到,皇山之上的皇陵里在某一天又迎来了一批人,这些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从看守皇陵的人手里接过一个白玉瓷坛,而后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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