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来道了一声谢,路上虽然就饿了,却一点儿也没动那些零食,并不愿意给程城错觉。她尊重程城的业务能力,但对他的私行就不敢苟同了。
不过沈来的不苟同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程城这种人,沈来遇见得太多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一大圈后,她的观念已经不可控地变了,以前是觉得男人出轨那叫一个不可思议不可原谅,现在则是觉得稍微有点儿能力的男人不偷腥那才叫人新奇和佩服。
至今沈来都还记得周既朋友们那些嘴脸,好像当初周既出轨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她沈来把它当成了个事儿,还做出了那么“扭曲人性”的反应。
扭曲是沈来自己给自己定义的。
程城熄了火,看向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将手肘撑在车窗沿上看风景的沈来,一个没忍住地轻轻拉了拉她俏皮的马尾,那马尾的尾部卷得像个钓鱼的月亮钩,晃得人心浮动。
“到了。”程城见沈来回过头,掩饰地道:“看你出神,所以才……”
沈来不能戳破,还得强撑个笑脸道:“抱歉,刚才走神了。”作为社会人,总不能现在就跟程城撕破脸吧,这项目才刚启动呢。
周既站在园区的水泥道上,从他的方向望过去,恰好看到了程城拉沈来马尾的动作。
程城一下车,就看到了周既,上前热情地寒暄道:“周总,这么巧啊,你也亲自来了?”
这个项目一直是周既下面的康养山庄项目经理付经理在负责细节,前面几次程城和沈来过来,都是那位付经理接待的,程城也没想到周既这个大老板这次会亲自来。
周既看向程城身后的沈来道:“上个月出差刚回来,想听听两位对这个项目现在的构思和设想。”
小会议室内,沈来取下背上的画筒把初步设计的几张图纸取了出来。她的设计习惯是,前期喜欢手画,一边画一边心里就会产生情感,也会出现情境模拟,仿佛看到未来的客户群就在图纸上走动。
“我觉得既然是国内的针对老人的康养项目,还是要以中国古典园林风格为主,不过这种风格对老人的行动会有些不便,所以对道路我做了一些改变。”
沈来指着图纸对周既道:“您看这儿……”她对周既连敬语都用上了,那就是很公事公办,表示自己一点儿私人情绪也不会带。
“我在传统的石子路面旁边加了一条防滑道,路面用渗透性高的材料,不会积水,对于相对年轻的老人走石子路可以按摩脚底,而对用助歩器的老人就可以使用这种道路,全程都没有任何障碍,边上还设有扶手。”
周既点了点头。
沈来继续道:“这里是整个院子的中心广场,老人如果有什么大型活动都可以在这里举行。它的花坛我设计的是小型带滚轮的,虽然和传统的风格不太相符,但这是为了坐轮椅的老人考虑的。平时聚会时,他们只能摇着轮椅在边缘上坐着,而这种花坛可以被移动,到时候他们过来就能自由地穿插在人群里。”
一说起自己的设计,沈来就很来劲儿很投入,似乎竭力想说服听她说话的人接受她的设计。
沈来耳边的一束碎发从耳后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没来得及把它重新别在耳朵背后,就见周既伸出手替她别了回去。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震惊了在场所有包括沈来在内的人。
沈来怒瞪向周既,很反感他这样非专业的举动,只觉得刚才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最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她的设计能被认同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出色,而不过就是以色上位。
程城的脸色变了变,其实他早就知道沈来跟周既之间肯定有猫腻,不然这个项目怎么会指定她来当负责人?只是后来跟沈来接触,觉得她是真的有热情有才华,渐渐就忽略了。
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刺眼,原来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亲近的沈来也不过就是个biao子货色,靠脸傍大款吃饭的。
沈来没跟周既当场翻脸,强忍着怒气把自己的设计解说完了,只是过程中她不停地用手去别头发,生怕它们在掉下来,而离周既的距离也刻意地隔得非常远,因而不得不提高嗓门。
沈来喝了口水,听程城和付经理交流完来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回城。
当然是要的,她又没开车,程城这样问,显得别有深意。沈来刚要回答,就听周既在她身后道:“我送你回去吧。”
对沈来而言,周既和程城她谁都不想搭理,但是刚才程城的脸色和态度让她很不舒服,反正也已经让他误会了,再误会点儿也没什么。
沈来脑子转得飞快,公司里已经有人看她和程城眼神奇怪了,若是真有流言出现,那才是大麻烦。此刻用周既当挡箭牌,正合适。即使程城心里不舒服,但顾虑着周既,他也不会不配合自己,或者故意为难她。
想到这儿沈来朝周既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周总了。”这就是离异的现实女性,考虑事情已经不再单纯,所以对哪怕恨不能弄死的周既,沈来也能敷衍了。
程城阴沉着脸走了,沈来的情绪一点儿不比他高。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公交系统一律没有,所以不搭便车肯定不行。而周既的下属只怕是不敢跟老板抢人的。
沈来“顺从”地上了周既的车,保持来时坐车的姿势,将头别向窗外,想着是不是要换辆绿牌车就不怕限行了。可是做设计的,总是东南西北乱跑,电动车又担心续航,在郊区充电桩可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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