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开口说话, 电话那头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
“孟雅宜,你还要不要脸?谁给你的脸让你把手伸那么长?书瑜是我的儿子,他的事用不着你在那瞎操心!”
“堂姐。”与孟雅宜的愤怒相比,孟岚的语气就显得极为平静。
“叫谁堂姐呢?我可不认你。”孟岚冷声说。
孟雅宜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又舒展开,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孟岚。你是因为我在节目上推广了书瑜做的游戏,才特意给我打这个电话?”
“是。”孟岚干脆地回应。
“我其实无需向你解释,但我不想你误会什么。”孟雅宜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年接了一部新戏,要饰演的角色是一名矿工的妻子,书瑜做的这款游戏是我的生活助理推荐给我的。我也是偶然才得知,游戏的开发者竟然是书瑜。”
“孟岚,书瑜是你儿子没错,但也是我外甥。既然举手之劳能够帮书瑜一把,我又何乐而不为?”书瑜是她唯一的外甥,哪怕她与孟岚之间关系不好,但每年过年前后,总归会抽时间见见书瑜,这是她为数不多放在心上惦记着的亲人了。
“不是宋玮让你帮的书瑜?”孟岚质疑道。
“不是。”孟雅宜语气十分坚定,“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书瑜爸爸从没有私下有过联系。”
许是因为孟岚一味的误会与猜测,孟雅宜忍不住劝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理压力很大,甚至有些偏执。如果有时间,你约一位心理医生聊聊吧,或许会好很多。”
“孟雅宜,你说我有心理问题?”孟岚就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听孟雅宜的话,心头立马窜起火来。
“.....”
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概就是这样吧。
孟雅宜沉默了下,实在不知还能与孟岚说些什么,“我还要录节目,先挂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便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外套口袋,整理了下表情,重新走进屋里。
而另一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盲音声,孟岚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手机摔了出去。
看到手机在地上滑出去了三四米远,她整个人仿佛也跟着卸了股劲儿似的,抱着膝盖在原地蹲了下去。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要猜疑丈夫和孟雅宜?为什么非要和孟雅宜争锋相对?
她在心底反复问了自己几遍,心头似乎升起几分懊悔、几分纠结。
但当她想起曾经那些经历,又忍不住收回这些悔意,更加厌恶起孟雅宜来....
她只比孟雅宜大三岁。
她的大伯却比她的父亲大上整整十岁。
她是N省人。父亲是军人,母亲没有工作。
大伯大伯母却都是很体面的人民教师,后来课外辅导班流行起来,大伯母辞职在校外开了辅导班,收入比以往更加丰厚。
大伯和大伯母一直没有孩子,便拿她当作亲闺女一样宠爱,不但每年会给她塞一个厚厚的压岁钱红包,还会时不时地给她买些新玩具、新衣服。
所以那时,哪怕她的父亲只是个部队里的普通军人,津贴很低,她的穿着打扮在同龄的小姑娘里依旧是出挑的。
后来,快上初中的时候。
大伯大伯母领了个比她小三岁却长得比她更漂亮的小姑娘来家里,告诉她这是她的妹妹,是她们收养的孩子。
从这往后,大伯大伯母买的漂亮裙子、娃娃玩偶,总会分作两份。她有的,这个收养来的妹妹也有。甚至有的东西,她没有,妹妹却依然有。
再后来,她的父亲过世了。
部队给的抚恤金,只够她和母亲生活几年。失去了唯一的家庭收入来源,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
她的新衣服,往往只有大伯母每年送来的那几件。她手里的零花钱,甚至连妹妹的一半都没有。
每每在学校看到那个过得像是小公主一样的“妹妹”,她就忍不住嫉妒。毕竟,“妹妹”的一切,本来该是她的。
她甚至忍不住怨恨起大伯母,当初口口声声说的好听,说什么会拿她当亲女儿一样宠,可如今别说亲女儿了。他们待她,还不如待那个养女。
再后来,她没考上大学。
她想进市电视台工作,找人打听了,需要两万块钱活动关系。
那时的两万块钱,哪怕放在B市这样的地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更遑论她的老家那样一座小城。
大伯和大伯母拒绝了她,倒不是家里拿不出这笔存款,而是这些钱是要留给“妹妹”以后上大学用的,绝不能动。
好在母亲帮她联系上了宋家,总归找到了一个出路。
她就这么带着怨恨,来到了B市。
那时她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比“妹妹”过得更好,一定要让大伯大伯母后悔。
她一定要活成人上人,再也不为金钱所困!
她确实如愿了。
宋玮同意了和她交往,只要嫁给宋玮,她就是将军家的儿媳妇,就会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上人”。
她甚至臆想到,婚礼那天,大伯大伯母会露出如何后悔的表情。可她却没想到,大伯大伯母根本没有等到她结婚那天,就过世了。
那也没关系。
她坚信,她过得比孟雅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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