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没想到那日偶然认识的袁公子,竟然是大燕朝的二皇子聂渊筳,也是她名义上的表哥,而且,聂渊筳眼中的爱意,靳相君看得分明。
聂渊筳眼里是有爱意,靳相君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权欲,她忍不住还是动了心思。
若是聂渊筳能成为皇帝,那么之后……
靳相君藏于衣袖的手,微微攒紧,然后她余光深深看了一眼黎青言,微顿,其后全然收回,再不见一丝留恋之意。
戴了人皮面具的平凡眸子,一闪而过几丝同面貌违和的精光和坚韧。
儿女私情,且先放放。
——
各堂的助教,叫三个斋长来,主要是同三人讲述国子监的规矩,让三人回去好生同各堂监生传达。
说起来,国子监规矩也是挺严苛的。
每月除了初一和十五,以及特殊节假日外,皆不可外出,虽可以请假,但请假也有次数限制,多了会扣在监内的学分,学分扣得多了,便会被退监。
而且在监内,必须统一着装,统一膳食,谁也不可私下增改,违者扣分。
每日早晚还要进行“升堂仪式”,进行点名,缺席不到者或迟到者,亦要扣分。
等等……
在国子监的绳愆厅提供了各种簿册,比如六堂签筒及班簿、堂官巡风簿等。
相当于现在的考勤册,由斋长每日记录。
黎青颜一圈听完下来,忽然就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这何止是当一个班长啊,简直是当一个二十四孝保姆,连监生们几时吃饭,几时睡觉都要监督。
虽然她在现代也这么去监管小孩子们,可是活是轮流干的,而且十几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可没有软糯可爱的孩子好管。
黎青颜脸色略崩的同时,靳相君和文山鸣也没好看多少,这样干下来,他们学习的时间就少了。
几位助教好似已然见过太多类似表情,神色并未有多意外,接着道。
“作为你们当斋长的奖励,可于课后向博士私下请教一个时辰,一月可有四次。”
听到这一句,三人眼神同时一亮。
国子监的博士,类似于现代清华北大主任教授级讲师,若是能得其指点,还一月四次,他三人的才学水平,定然有质的飞跃。
不过,靳相君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当然她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只声音有些支吾,状若忐忑紧张的样子道。
“助…助教大人,那不知可否得到祭酒大人的指点呢?”
烟雨先生是经世大儒,靳相君亦早有所闻,若是能得烟雨先生指点一二,其进步定然大于所有博士之总和。
靳相君知,文山鸣知,黎青颜亦知。
只前两者,皆是目聚星光,黎青颜却不似很情愿。
黎青颜倒不是觉得烟雨先生不厉害,先前在她和夏谦眼里已然完美的发言稿,落到了烟雨先生手中,亦然挑出了不少不足之处,而且烟雨先生言之凿凿,确实让黎青颜受益匪浅。
可上回是形势所驱,烟雨先生是她最后的审稿人,她不得不给他看。
这同主动求学,又有着区别。
而烟雨先生同原身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
若是不能先解决这个问题,黎青颜便用原身的身体去找烟雨先生求学,总觉得好似对不住原身曾在烟雨先生面前立起来的傲骨一般。
不过幸而,助教也没给黎青颜纠结的机会,只笑了两声,较为委婉道。
“祭酒大人事忙,没有那么多空闲的。”
言下之意,祭酒大人哪有时间搭理他们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三人当中,许就黎青言能拿得出手些,偏黎青言还被烟雨先生拒绝过,这位说话的助教,转了转念头,面上却还是带着一视同仁的笑容,没露出半分心思。
闻言,靳相君和文山鸣脸色同时一黯,黎青颜心态倒是一下子恢复从容。
当然,从外面观,黎青颜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稳得一皮。
然而,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随便乱立的。
就在助教准备放三位斋长回去时,忽然外面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了来。
虽身着简朴衣裳,却好似自带书卷气息,一看就像肚子有墨之人。
虽是个小厮,助教却一下子展颜,冲那小厮客气道。
“凌夷,可是祭酒大人有何吩咐?”
名为“凌夷”的小厮,正是烟雨先生身边的书童,平素没事总替烟雨先生跑腿传话。
凌夷礼数周全地同助教和黎青颜几人行礼后,才是笑道。
“回助教大人话,正是先生有所交代。”
助教道。
“不知是何事?”
凌夷顿了一下,余光快速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黎青颜三人,才是接着道。
“先生让小的转告助教,他欲在国子监内重新招收一回关门弟子,烦请几位助教大人传达以及安排,将此消息传达给众位监生。”
平静的话语,殊不知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效果。
首先震着的就是那几位助教。
上回那般广撒网,也没捞着条合心意的小鱼儿,烟雨先生似是半死心,曾言明,近几年恐怕不会再有招关门弟子的心思了。
却没想到,烟雨先生的“近几年”,好似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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