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南上善会先把她送到公交站,看着她上了校车后,才转身去教室上课。
他一天最多六节课,时常只有两节课。
结束课程了,就会掂量着时间,骑着自行车,去学校里把南偌载回来。
两人不常做饭,时常拿着南上善的教师卡,去食堂里打饭吃。
有些时候,南偌刚好不用上课了,南上善还会带着她去办公室。她在角落里住作业,他带着学生做项目。
后来,慢慢长大了,她开始有了自我的想法,开始有了想要做的事情。
她喜欢开着电视,跟电视里面的模特一起,在家里面自己走秀。
刚开始,南上善看到,只轻言批判了几句,说那些都是伤风败俗的事儿,穿那么少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成何体统。
南偌叛逆不听,偶尔还会跑出去,跟着绍大礼仪队的姐姐们,去外面参加活动。
那时候,她还没长大,其实做不了礼仪的事情。
只能帮忙打打杂之类的,可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有一次,不知道南上善怎么知道的,跑到她们的活动场地,把她逮了回去。
直接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门。
两人谈判了很久,最终以南偌妥协为果。
南上善要她保证,不会再去碰那些东西了。
南偌知道他不支持自己做那些事,干脆躲起来,偷偷地进行不让他看到。
她从来没有想过,想争取南上善的支持。
因为南上善是个固执的老头,他认定的事情,即便花费很长的时间跟他论证,都不一定能让他改观。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跟他说。
十六岁前是南上善,教育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半点不让她越界。
十六岁后,她被晚清凝带到巴黎。
刚开始住的并不习惯,她曾经提出要回国,可是晚清凝不仅不同意,还直接把她关起来。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被关在别墅里面,除了进行基本训练,什么事儿都不能做。
……
往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南偌觉得感慨万千。
她发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最喜欢对她做的事情,就是把她关起来。
想让她变成机器人一样,随意他们控制,只能根据他们的指令行事。
可她不是机器人。
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工楼边,南偌看到不远处树立的一个金色牌子,写着“教师新村公寓”六个字。
那一刻,她的心底犹如翻涌的大海,波涛澎湃。
她慢慢走近,远远看到,前面榕树下坐着四个老人。旁边还有两个拿着蒲扇的老大爷,都是她以前的邻居。
南上善坐在其中,手里拿着一粒黑色棋子。像是在慎重思考,到底该如何下这一步棋。
南偌歪着头,看到他微微蹙了下眉宇,最终放下了棋子。
旁边几个老人都在拍手鼓掌,“好。这棋下得好。”
南上善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对这一步棋,也甚是满意。
不经意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公寓大门前闪过一道身影。那身段,跟他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的手颤抖了下,突然怔住了。
旁边的一个好友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赶紧下棋啊。”
南上善回过神来,“噢。”
南偌害怕被看到,转身就往外走。
彻底离开教师新村的公寓后,才慢下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走到喷泉亭子边,她觉得胸口闷的很,干脆在亭子里面坐下。
那种像是被手抓住了心脏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手捂着胸膛,大口地呼吸,尽量调整自己的气息。
一口。一口。
深呼吸。
转过身想靠着柱子的时候,旁边搁着的手提包被碰倒在地上。一瓶药从里面调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看到眼前一道光闪过,随即是彩色的光芒,像是彩虹一般,在脑袋里不停闪现。
“小南,你一定要走出去。不要让自己困在这里。”
“你有爱的人,对吗?”
“你爱的人在等你,你不要让自己堕落。”
“小南,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可以吗?”
“温奕,不要啊!”
“不要!”
那些彩色的光芒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染红了整片大地。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温奕。不要。不要啊。”
一个身影从高空坠落,闪过南偌的脑海——
像是梦一般。
“小诺。”
一双硕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起来。
南偌恍然从那可怕的梦境中抽离,抬起眼眸,看到方河景那张隽秀的脸庞,呼吸慢慢缓和了过来。
“小景叔叔。”
“是我。”方河景将她揽入怀中,“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想吃药吗?”
他原本是过来绍大接刚下课的于嫁莎,没想走过喷泉,会看到南偌蜷缩在地上,眼神迷离。
他吓死了,赶紧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药,就知道她肯定是又犯病了。
“吃药吗?”方河景倒出了两颗药,捧到了南偌嘴边。
南偌却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推开,“宝宝,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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