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何时发现她们不见了的?”
嬷嬷回忆道:“柳姐在二楼订了独间的座,老奴扶老夫人进去落座,然后柳姐……”
阮思攥紧拳头,问道:“然后她让你出门倒茶,把你打发走了?”
嬷嬷面带愧色地点头道:“老奴看那个独间也没个人进来,有柳姐照顾老夫人,便下去……”
说到这里,她不禁数度哽咽。
“不曾想,老奴回来时,柳姐和老夫人俱都不见了。”
柳如盈!
阮思恨得咬牙切齿,她竟然对晏老夫人下手?
祝东颜快步走进屋来,攥着帕子,愁眉紧锁,说:“我把家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找了。”
嬷嬷见了祝东颜,扑通跪下来,嚎啕大哭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是老奴该死。”
阮思和祝东颜对视一眼,扶起嬷嬷,叹了口气。
“你也是奶奶身边的老人了。如今奶奶失踪,你想必心上也轻快不了。”
祝东颜也劝道:“嬷嬷将那时的情景仔细回忆一下,有什么遗漏的及时告诉我们。”
嬷嬷抹着眼泪下去了,祝东颜扶着桌子,缓缓道:“一个老人一个女子,她们能走多远……”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声音也微微发颤。
“弟妹!她们或许只是迷路了,我们那么多人出去,一定能找到奶奶的,对不对?”
这席话更像她说给自己听。
阮思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是钟二爷干的。
除了他,没人会指使柳如盈,费尽心机地骗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大嫂,这件事你先别同大哥说,我怕他一时冲动,不顾养伤又跑出去找人。”
听着阮思恳切的声音,祝东颜心中稍安,点头道:“嗯,我明白。”
两人相视不语。
阮思开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几十年来,晏老夫人深居简出,和旁人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唯一的可能是,她被当成人质来威胁阮思或者晏瀛洲。
而且,能让她在戏楼里消无声息地失踪,在清河县里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阮思用力攥紧拳头,咬牙说道:“奶奶的下落……我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晏老夫人的事,金铃儿早已去找陈烨说了。
县衙里那群捕快和晏家的下人倾巢而出,分头到处找了整整一夜。
但柳如盈和晏老夫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把清河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二人。
天快亮的时候,晏家门房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说,想要晏老夫人和柳如盈活命,就让晏瀛洲亲自用阮思去换。
陈烨等人见了字条,纷纷变了颜色。
但他们发现,阮思也不见了。
卯时,天刚蒙蒙亮,送货的驴车像往日那样,咯吱咯吱地行走在山林间。
山间有条狭窄的道,仅容两人余宽的驴车通行。
赶车的男人技巧不算纯熟,原地吆喝了半天,那头倔驴才哼哼着走上几步。
平日大半个时辰的山路,他竟走了一个多时辰。
他早已没了好脸色,一路连骂带喝,仿佛那驴子吃了他家大米一样。
第一道山隘前,守门的山贼问道:“怎么今日来的这样晚?”
汉子抬起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嘀咕道:“这畜牲吃饱了撑的,死活不肯走。”
山贼见他面生,多看了他几眼,盘问道:“老孙头不是崴了脚,让他侄子来么?你看着不像啊。”
那汉子取下头上戴的斗笠,忙笑道:“我那大堂哥吃坏肚子,昨晚跑茅房跑得腿软。”
他说的那个大堂哥,早被他打晕绑了,此时正赤条条地躺在草丛里。
山贼骂了句粗话,和他对过暗号后,不耐烦地挥挥手放行。
汉子迅速赶着驴车进去了。
那驴车破破烂烂的,车上装了好几大筐蔬菜,因不堪重负而不断发出吱吱声。
山贼见那车板随时会散架一样,忍不住抱怨道:“死老头也不知道换块好点的车板……”
驴车一路走过好几道关卡,在泥巴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车辙印。
好不容易进了山寨,汉子便被人喝住了。
“喂,老孙头没跟你说么,菜直接拉到伙房里去,别到处瞎转悠,再晃心挨刀子。”
汉子只得把驴车赶到伙房门口,和帮厨的伙计一块卸货。
那伙计拎下外面的鸡鸭笼子,又要去抬装白菜的大筐。
那汉子忙叫道:“那筐沉着咧,还是我来吧。”
他抢着将那筐大白菜抬到后厨角落里放着。
伙计没理他,转身去抬那筐芹菜,哼哧哼哧的,费了天大的力气才抬下车。
“送菜的,你过来。”他指着那筐芹菜道,“你把这个也抬过去。”
汉子闷不做声,回头去抬那个大筐。
伙计揉着酸痛的肩膀,在后面盯着他,嘀咕道:“里面装了什么啊,死沉死沉的。”
驴车上的东西都卸完后,那汉子被伙计赶着离开了山寨。
他赶着驴车下山时,回头望了一眼山贼营地的大门。
“大当家的,你自己心啊。”
那汉子正是封绍宇,昨晚阮思去找他,让他打晕送菜的男人,乔装成普通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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