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见钟qíng咯。多傻多假的一个词啊,我原来打死都不信的,可是现在发现还真有这么回事诶。”
见聂乐言微微睁开眼睛却不出声,聂芝的眼神亮晶晶的,又接下去说:“就仿佛有预感一样,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和这个人发展出些什么。姐,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没有。”聂乐言撒了个谎,声音莫名低沉下去。
其实她知道,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奇妙,只需要一个照面,又或者只是一个更简单的眼神,便在内心有了隐约的笃信,笃信总有那么一日,他会属于她,而她,也会属于他。
因为曾经她见到程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九]
其实她知道,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奇妙,只需要一个照面,又或者只是一个更简单的眼神,便在内心有了隐约的笃信,笃信总有那么一日,他会属于她,而她,也会属于他。
因为曾经她见到程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第一次的相遇,他站在高高的huáng山之巅,脚底下便是万丈云海,流动的飘渺的白色雾气一直在他的身侧环绕不散。而他的眉眼是那样的清俊冷傲,明明还只是个瘦削的少年,却又仿佛拥有傲视一切的资本和气息,其实就连嘴角抿出的弧度也是那时一个最优异出众的男生应当有的样子,带着一点点少年式的漠然。
山顶很冷,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只露出一点点领口,似乎是深海般的藏蓝,都是那样低调而沉默的颜色,他却将它们穿得十分好看,他孤立在灰色斑驳的巨石之上,身材瘦削欣长,宽阔明净的额前是早已被雾气濡湿的乌黑的发丝。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色彩,却又仿佛能让人立刻联想到日本电影《qíng书》中的藤井树,那个绝美的白衣少年,带着永远神秘的气质。
而她,正与一众要好的女生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其实只是无意中的一瞥,结果那一刻便如最初最美的烙印,永远定格在了聂乐言一生的记忆里,并在此后的数年中,始终缠绕着她、挥之不去。
那时是在大一下学期,聂乐言所在的班级与Z大土木工程系二班联合组织的旅行,趁着五一小长假大家一起游huáng山。说是说兄弟院系,平时各式各样jiāo流也不算少,但毕竟都才刚入学一年不到,两个院的人数又足够庞大,加在一起好几百号人呢。对于像聂乐言这样的女生来说,除了上课与去图书馆之外,更多的业余时间全都花在了逛街或睡觉上,自己院里的人尚且还认不全,就更加别提别的院了。
在后来下山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几个女生一路都在窃窃私语,聂乐言不由好奇地问:“她们在兴奋什么?”
走在她旁边的是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帅哥呗。”声音很大,引得前面的女生立刻回过头来,“答对了!”又朝她们后头使了个眼色,喜笑颜开又不失隐晦地说:“我们刚才正在讨论,这次的集体活动组织得实在太好了。”
“可我觉得好冷啊。”聂乐言小声抱怨了一下,不禁拢了拢衣领。
其实不但冷,还很困。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坐的是夜车,恰好就有那么一趟火车的时间卡得刚刚好,他们出了车站再坐上旅游大巴,然后于凌晨时分抵达huáng山脚下,将行李丢在车上便直接登山看日出了。
此时走在下山的石道上,蜿蜒窄小,而且又陡峭,聂乐言只觉得一双眼睛gān涩得不得了,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因为地面有些湿,生怕脚下一不小心滑下去,摔得连小命都没了。
偏偏还听见后面某个同班的男生大声开着玩笑:“前面的兄弟姐妹们,万一我不小心滚了下去,你们可千万要用人墙堵住啊!”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
聂乐言和同伴小声说:“如果他滚下来,我一定第一个让到一边去。”
谁知同伴却立刻转过头,扬起声音:“嗳,李明星,你听到小聂说的了吗?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阻碍你一路翻滚下山的!”她的音量本来就大,这回更是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然而聂乐言却也不怎么在意,因为平时班里男女生的关系向来很不错,开开玩笑也是经常的事,果然,只听见后面那男生哀怨地叫着她的昵称:“小聂,小聂,不带像你心肠这么狠毒的吧,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呢。唉,怪不得我娘说了,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靠不住啊……”
聂乐言哧地笑了一声,也回过头:“李明星,你怎么不改名叫李无忌得了?”
“我倒是想。无忌可是我的偶像,多少女人爱慕他!”
可她偏偏最讨厌金庸笔下的张无忌,于是面露鄙夷,“那样优柔寡断,简直害人不浅,有什么好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才突然注意到李明星后面紧跟着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生。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淡金色的光芒驱散了之前的雾气,并斜斜地洒在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清晰得仿佛高倍相机拍摄出来的照片,就连他那浓密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聂乐言想起方才山顶上的那一瞥,心头不禁微微一跳,不再与李明星废话,只是转回头来盯着脚下的路,声音低低地问同伴:“之前我们班女生在火车上热烈讨论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
“程浩。”同伴看着她:“怎么?你终于也有兴趣了?”
“不是。”她泰然自若地陈述一个事实:“我只是发现他确实蛮帅的。”不过,即使是T大校糙,这样被人一路花痴过来,会不会也太夸张了一点?
后来下了山,聂乐言才知道原来李明星与程浩很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关系相当不错。他们在大巴车上并排坐着聊天,位置恰好就在她的前一排,聊天内容不外乎是男生热衷的篮球汽车一类,还有先进的电子科技产品。聂乐言发现,原来程浩的普通话十分标准,应该是北方人,而且声音也很好听,仿佛有一种沉沉的磁xing,像是某种名贵的弦类乐器,能够振颤出动人的频率。
她最后实在又累又困,掏出MP3,靠在椅背上休息,只是偶尔会被李明星伸手拍醒,向她要零食吃。最后她实在不耐烦了,便直接将整只塑料袋都拎给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男生也这么爱吃东西,真是奇怪。”
隐约听见李明星还在说些什么,她索xing将音量调得更大些,然后闭上眼睛睡过去。
结果玩足一整天,零食早被消灭得jīng光,也有其他女生在大声抱怨:“这些男的真懒!偏偏还个个都好吃!”
“这就叫典型的好吃懒做嘛。”
李明星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说:“小聂,你不会像她们这么小气吧?你喜欢吃什么,说吧,我等下出去买了还你。”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地领了宾馆的房卡乘电梯上楼,其实心里想的是:吃光了更好,省得明天还要拎着出门,怪沉的。
可是李明星却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晚上大家一块儿打牌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搬出大堆的薯片坚果还有巧克力,统统堆在chuáng上,说:“喏,这些都是我补偿你的。”
在场的其他同学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故意起哄:“专门买给小聂的呀!那我们能不能沾沾光?”
李明星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过身去倒水喝。
聂乐言不免有些尴尬,急忙撇清:“当然是买来大家一起吃的。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客气过,今天装什么装,真是太假了。”又把扑克牌拆了封,“快点吧,你们该坐哪儿坐哪儿,玩一会儿早点结束睡觉去。”
小小的双人间里,包括聂乐言在内一共六个人,倒有五个都是同班的,除了坐在她斜对面的那个男生。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想,原来他与李明星同住一间房啊。可还是一副酷酷的表qíng,又或许只是不爱笑罢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有些冷漠,因为白天在车上他分明与李明星聊得那样热络,可见并非内向孤僻的人。
玩的是“捉黑A”,一种需要猜测谁是敌人谁是伙伴的牌类游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风靡起来。
结果几局玩下来,偏偏那么凑巧,竟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与程浩一边。最后有人也发现了这个巧合,奇怪道:“咦,你们俩倒是配合得挺默契的嘛,而且回回都是前两名。可见都不是好学生啊,平时一定经常打牌吧。”
聂乐言抓起那张记分的白纸扬了扬,朝那人轻轻瞪去一眼:“就你输得最多了,还不从自身多找点原因?”
这时程浩也慢悠悠地开口了:“就算真有默契,你难道还能不服气不成?”他是盯着自己手上的牌面在说话,所以一张脸略微低着,显得下颌有些尖,而嘴角恰好看似正向上微扬,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优美而温暖,一扫白天山顶上那份冷傲的气息。
其实他甚至不是在对她说话,可是聂乐言还是忍不住心中升出几许悸动,仿佛周围有片刻的寂静,而她的耳边只是一直回dàng着两个字——默契。
他似乎也认为他们有默契呢。
[十]
整整一个晚上,她与他几乎没有正面jiāo谈过什么,但是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聂乐言走进浴室里对着宽大明亮的镜子,里面映出一个年轻的身影,她看着看着,终于还是微微笑起来。
想到两人合作时不经意的眼神jiāo流,心中那一分似喜非喜的感觉很难形容出来,仿佛是小时候换牙时偶尔得到的一点小甜头,虽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但是却比起平时整桶的冰淇淋或者整块的奶糖,它都要更加让人觉得开心快乐。
其实,那更像是一种窃喜,心中的某块地方突然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而一个小小的种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上顶起,等待着破土而出,等待着在未知的某天能开花结果。
huáng山游很快就结束了,除了那晚一起玩牌之外,聂乐言与程浩再也没有过多的jiāo集,顶多是在去景点游玩的时候,偶尔跟着各自的同伴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又或者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聊天调侃时候,他和他的同学们不经意地从她身后经过。
仍像两个陌生人,连目光的jiāo汇都不曾发生。
回到学校之后,新认识但很投缘的好朋友秦少珍在某天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说:“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当时聂乐言正在看食堂打菜窗口前的一条条长龙般的队伍,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将目光收回来,“什么不一样?”一边从青椒炒ròu丝中挑了最后一块ròu末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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