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陌生的地方,床是陌生的床,被子上的气息也与往日里用惯的不一样,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脑子里硬生生将最近所有的事都过了一遍也没有一点睡意。
又过了不知多久,外边的打更声都响了几次,阿宁还是没有睡得着。
而封无意也依旧没有回来。
实在在床上躺得难受,阿宁索性坐了起来,她披了衣服下床。屋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她走了几步,过去推开了窗。
屋外月色明亮,风有凉意。
寂静的大地给平铺了满地莹白的光,大概是快要中秋了,月色比平日里都要明亮一些。
阿宁看到正院后似乎有一个小院子,有着爬满了绿藤的花架子,还有石桌石椅,正对面还有一洼小池塘,里面似乎种了些荷花。
她也没有惊动已经睡下的丫鬟和徐妈妈,自己轻轻推了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草木的清香味,闻着挺让人舒心。阿宁走到花架旁的石椅上坐下,夜晚还是有些凉,她又站起来,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折了折垫在椅子上。
池塘里有蛙鸣声,应和着岸上草里的虫鸣,有种别样的宁静和岁月静好。
这安静的夜晚,倒是和西州的夜晚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坐了一会儿,阿宁搓了搓手臂,觉得有些冷,但是又不想回去睡觉,她撑着下巴靠在石桌上,仿佛与这片夜色融为了一体。
一时有些失神间,蛙虫的鸣声突然停了。
四周静到了极致。
阿宁突然从出神中惊醒过来,她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这个安宁的小园子瞬间似乎变得陌生起来,前一刻还觉得漂亮的那些树和花藤的影子,似乎也都成了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她为什么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园子里来坐着?
黑暗里似乎突然来了什么妖怪,正观察着这一方天地,伺机而动。
周围安静得可怕,她想等着蛙声复鸣,赶紧冲回屋里,然后耳朵里便听到了嘀嗒的水声,有规律的由远及近,细听仿佛是什么地方正踩着水而来……
阿宁胆子不小,但是她也怕鬼,特别是小时候从父兄讲的那些山野精怪的故事,一个一个都出现在脑海里。
她一双眼睛死盯着前方,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
突然那声音便消失了,她绷紧了心弦,还不待看清有什么,突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吧嗒一声摔在了她面前。
“……!”
阿宁被吓得一声尖叫堵在嘴边,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石头。
不过那东西也没有动弹,似乎是受了伤,阿宁闻到了血腥味。
过了一会儿,那东西没有动静。她终于也缓过了那股惊恐,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那东西是个人形,包在一团白衣服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个人。
她伸出脚尖踢了一下,那东西依旧没动。
阿宁咬着嘴唇,轻轻往边上走了两步。四周的蛙鸣声又响了起来,阿宁似乎被壮了胆,她想回去叫人过来,但一想不妥自己走了两步,又靠了过去。
那是个男人,双眼紧闭,似乎晕了。
不会是死了吧?
阿宁探出手指头,想要试一下他的呼吸,手指还未碰到他的鼻端,这人毫无征兆的张开了眼睛。
阿宁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双眼睛,一只是黑色的,一只却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蓝色。
妖怪!
阿宁一口气猛提了起来,那人,或是那妖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拽得倒在地上,他像是某种野兽一般,即使受了重伤也难掩凶性,整个将她密密压住,压制得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身上冰凉凉的,似乎没有温度。
阿宁也不敢叫,就怕像是激怒了野兽,被一口咬断了喉咙。
她小时候随父兄上过山打猎,这种情况下,越是失了理智的剧烈反抗,便越会激起野兽的凶性。
血腥味越发重了,刚才的动作肯定是让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没有动弹,果然身上那妖怪也没有再有什么动作。
就保持着这个动作,阿宁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除了那规律的胸口的起伏,和落在他颈边的呼吸,她几乎以为他死了过去。
过了许久,那妖怪似乎缓过了劲,终于又动了。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从上俯视着她,两人离得很近,阿宁这么看他的眼睛,似乎又都是黑色的。
妖怪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阿宁也被拖着起来。
彼此对视打量,在月光下,阿宁又看到了他眼里的蓝色。
异瞳,除此与人无异。
他是什么妖怪?
狐狸精?山魅?还是水妖?
大概是吓得久了,阿宁是也适应了,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然后她见他没有动作,便小心翼翼的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
他看着她,手上的力气似乎慢慢在放松。
阿宁一喜,刚想再使点力气,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
“谁在那里?”
不等阿宁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一手执剑,从黑暗中来到了近前。
阿宁:“……”
那人:“……”
来的人正是先前进正院的封无意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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