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就是清清楚楚的因果律，连翘安排在刘明程身上的原罪。
刘明程的人生已经被复仇给吃的什么都不剩下了，现在复仇完毕，他只有空虚，无尽的空虚，此生什么都不再有。
“我打算往海外去，或许能寻一些事情做，此生不至于自此空虚无一物。”说着刘明程洒然一笑：“不然总不至于让我去做和尚罢，青灯古佛聊此残生，那是我该过的？”
“确实不该，刘先生你是红尘中人物，就该红尘里来去！”对方也笑了。
“切身保重，来日再见！”
连翘还写了一个小小的、带有恶趣味的后传，大概几百字左右。大意是说刘明程在海外经营生意，终成为一代巨富。只是他一生孑然一身，没有子嗣。临死之前与众人说明，所有财富埋藏于海上，至于线索则是藏在自己心爱的海图上。
刘明程的海图立刻被众人哄抢，只不过没有人能独占，不得已只能公之于众。这份经过独特标记过的海图一时成为男子汉们人手一册的宝贝，凡是有条件的男子汉都扬帆出海，想要寻找宝藏。
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开始了，宝藏一直都是一个谜团，或许找到的人没有声张——但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大航海时代发现了海洋上的‘新大陆’。相比起刘明程的财宝，这才是真正的大宝藏吧！
“老天爷、老天爷！”无数的女读者少女心炸裂，刘明程这种奇男子简直就是梦中都不敢想的存在。最终飘渺于海上，更像是借鉴了神话小说中成仙的写法。
只不过连翘足够恶趣味，没有补一个‘多年人不知所踪’这样的结尾。让读者浮想联翩，只觉得这人可能是登仙了，也可能是失踪了。反而无比世俗地上了一个‘大航海时代’，无比切合现在的现实情况，谁让现在海贸正热呢！
至于普通的读者，他们并不一定能够体会到连翘给刘明程安排的困境——‘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他们看到的是刘明程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其中并没有什么以德报怨假惺惺，整个过程利落干脆。得益于连翘行文节奏掌握的很好，大快人心一点折扣都没有打，十分完整地将这种情绪传达给了读者。
至于连翘安排的那个小彩蛋，他们也跟着笑了一场。或许合上报纸的一瞬间也会想想，那笔宝藏到底有多少钱？要是真有这样一笔宝藏，要不要出海去寻...心里做工作做了好久，等到艰难地做出决定，才发现这是想多了。
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
“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有不理解看结局狂热的不行的朋友如此感叹。
这样的人一定会被身边的朋友热情的拉住，人都是需要认同的。对于自己喜欢的小说也是一样，迫切地希望朋友也能喜欢。一方面证明自己的眼光很不错，另一方面多了一个朋友可以和自己讨论，何乐而不为。
放在后世，这种行为要做‘安利’，这种粉丝就是‘自来水’。相比起靠钱才能驱动的水军，这种纯粹因为爱才有的自来水反而更有战斗力。为了喜欢的作品他们往往能够做到不厌其烦，至于水军，按照额度做好合约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且作品到底如何，每个人心中都有杆秤。依靠水军只不过是一时兴风作浪，等到过了宣传期，该凉的还是得凉。只有质量过硬，能够引来自来水的，才能依靠炸裂口碑，‘好戏在后头！’。
“不行了不行了。”虽然这么说着，刘盈盈在报馆里走动的时候却是脚底带风。
一般来说《朝日报》的发行量是一万八千份左右，之前因为《海上归来记》已经暴涨到两万份了。这次《海上归来记》大结局，而且是一整回文字一次性发表，报馆有准备，和印刷社商量多印了两千份，也就是两万两千份的数量。
然而没有想到，知道这是《海上归来记》大结局的一期，光是各个分销点拿报纸的数量都不止两万两千份了。
报纸印刷和书籍印刷不同，使用的是活字。幸亏这个反馈来的早，活字还没有收拢，接到消息的印刷社重新铺纸印刷，紧急加印了两千份，这才算勉强满足了市场的需求。
在报社这种地方，地位取决于职位，也取决于所属报纸。日报当然不会直接和旬报、月报比销量，可是自身的销量也是有指标的。这次《海上归来记》大结局等于是给上头放了一个卫星，至少让他们知道，日报的市场还没有到顶呢！
然而这就是表面上好看，这么高的销量很多都是给苏州或者周边有兴趣的读者代购。一般情况下，除了嘉定本地，谁会对《朝日报》这样的嘉定本地日报感兴趣？
有这样的卫星放出来，刘盈盈是又高兴又可惜，高兴不用解释。可惜当然是因为《海上归来记》已经完结，最怕后面报纸销量断崖式下跌。
想到这一点，她偷偷将连翘拉到了外面：“乔琏先生，新的小说如何了？”
“已经攒了二十来回的文字。”连翘顿了顿，接着道：“书名暂定是《宦海》。”
第32章
苏州城,这个古老帝国最大的两个城市之一，唯一能和他比肩的只有这个国家的首都了。只不过相比首都的僵化与死气沉沉,苏州这座城市却是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
对于苏州的年轻人来说,最流行的居所不是深宅大院，那代表的是老一代人的生活。他们最喜欢的是能够独立居住，在闹中取静的巷子里置一座小楼。如果预算更丰一些，能够拥有一栋河房,那在年轻人的小圈子里就算有派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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