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宋思亲是真的沉默了,谁料得到,关宥慈真的是他的妹妹?还以为互称兄妹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竟是上天注定。
皇帝对关宥善道:“皇儿,关家的门楣不需要你来撑,关家有后人。”他向阿睿招手,阿睿走近,他将阿睿和关宥善的手交迭在一起。“关睿,你的亲舅舅,关家的传人。”
认亲、说旧事,关宥善接收着一堆难以消化的讯息。
侯一灿知道今天对关宥善而言太辛苦,但是有一个对关宥善最重要的人,她必须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他突地长揖到地,难得地像个真正的臣子。“臣求皇上一事。”
“何事?”
“出动京畿大营,绘制画像,挨家挨户寻找宥慈。”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寻找?她丢掉了?怎么丢的?”皇帝连珠炮似的问道。
宋思亲和关宥善也面色不善的瞪向侯一灿,便是关睿也拿他当犯人审。
侯一灿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做的蠢事时,皇上跟前的老太监顺公公进屋,他悄悄往侯一灿手里塞了张纸条,在他耳畔低声道:“岳先生亲自送来的,说情况紧急。”
侯一灿低头打开纸条,这一看,倒抽气,不等皇上再问,他急道:“禀皇上,郑大人要打宥慈二十大板!”
“谁敢!”
琼林宴过后就是进士游街,到时候,天底下人都会晓得关伍德有两个成材的孙儿,她不知道这个身份会不会引出那位高不可攀的爹,无所谓,反正他们压根不想认。
不过,在大哥和弟弟名扬天下之前,在没有人知道关宥慈和新科榜眼、探花郎的关系之前,她决定报仇。
就算官官相护,无证据可寻,能泼徐国儒一盆脏水,让他终生官运不顺,也值!
在双玉的扶持下,关宥慈来到京兆府门前。
双玉的心快跳出来了,双手忍不住颤抖,“小姐,不如咱们先回去,和大少爷、二少爷商量一下,他们现在是官呢。”
关宥慈一笑,就是官,才更要在乎名声,这件事,他们不能沾。
因为没有人证物证,因为人死如灯灭,如果徐国儒反咬弟弟是亲生儿子,子告父,一句不孝就能抹去弟弟的所有努力,所以她只能自己来。
她是女子,连贞洁也不存的女子,哪会在意名声?就让她来泼这桶脏水,即便受波及也无所谓。 她没对双玉解释这么多,只道:“扶我过去吧。”来到府衙大门前,她双手紧握鼓棒,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民女冤枉……”
跪在大堂前,关宥慈的背挺得很直,她的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嘈杂人声在耳边嗡嗡响着。
突地,惊堂木声响,衙役齐声高喊威武后,四周一片静默。
“堂下所跪何人?”京兆尹郑品青问。
“民女关宥慈,济州人士。”
“你要状告何人?”
“状告新科三甲进士徐国儒宠妾灭妻。”
“你可知三甲进士也是官,民告官,得先杖责二十,你可愿受?”
双玉倒抽一口气,关宥慈却面不改色,早就知道了,她不怕。
“回大人,民女愿意!”
“好,来人,杖二十。”郑品青命令下达,衙役上前,熟门熟路地把关宥慈压倒在地。
杖扬、杖落,疼痛袭击……
侯一灿赶到的时候,关宥慈的背已是血迹斑斑,却依旧咬牙坚持道:“民女关宥慈,状告徐国儒宠妾灭妻!”
他冲上前一把抱起她,横眉怒目瞪着堂上的郑品青。
“侯将军?”郑品青惊唤。
他认错人了,不过……气势这么强,任谁都会错认。
郑品青被瞪得心惊胆颤,可干么这样看他啊?他又不是北夷人。
岳锋和杨掌柜冲进来,怒气冲冲告大状,“爷,我们同郑大人求情了,让他杖下留人,他不肯。”
侯一灿冷笑。“非常好,抱好你的乌纱帽,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戴多久?”他低下头,看着关宥慈道:“别怕,我带你回去。”
关宥慈疼得意识不清,不知道是谁抱住自己,可她很清楚,一旦离开,她就告不成徐国儒了,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她不要连累大哥和弟弟,她要亲自了结。
“不回去,我要告状!”她抓紧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倔强、固执,这时候还告什么,身子才要紧!可是她的要求,侯一灿哪次没做到?所以即使心中不满,还是顺了她的意。
“好,我们告状。杨掌柜,去找何太医过来。”
“是。”杨掌柜领命,飞快离去。
侯一灿抱着关宥慈直奔堂上,双眼一瞪,郑品青哪还坐得住,他乖乖起身,乖乖把位置让给“侯将军”,镇国公府的老老少少可都是皇上跟前的宠臣呐,他哪里惹得起?
“你要告徐国儒吗?”侯一灿问。
关宥慈侧耳倾听,是听错了吗?她怎么听见爷的声音?不可能,肯定是痛昏头了,不过现在没心思管这些,她强撑着精神,愤愤地道:“还有赵姨娘和徐宥菲,她们下毒害死我娘。”
侯一灿冷笑,不错嘛,家学渊源,有什么爹娘就有什么女儿,徐宥菲那一茬,他还没算呢!
他扬声喊道:“来人,把徐国儒一家羁押到案!”
衙役还来不及出声,站在堂下的宫廷侍卫先行应声,“遵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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