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楼虽只是永乐坊内一家规模较大的青楼楚馆,但内里盘根错节、藏污纳垢,与许多朝中大员、江湖势力都有深秘联系。两伙势力一个爱面子、一个爱银子,经常勾结起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温玉楼便负责在中间搭桥牵线。
“果然,这幕后黑手是朝中之人么?”
沈其华眯起眼,强迫自己盯着“温玉楼”看了一晌,心中隐隐升起些不妙的感觉。
此时,温玉楼内,一道敏捷的身影轻盈如燕,落入了甲字一号的雅间内。
室内檀香袅袅,琴音泠泠。竹帘之后,隐约勾勒出一个优雅怡然的身影。
“夜燕参见主人。”
“越美人”单膝跪地,垂首盯着地面,咬牙道:“夜燕无能,被穆玄拆穿身份,落败而归,请主人降罪!”
“铮——”
琴音戛然而止。
帘后人苍白的五指不轻不重的压着琴弦,极慢的摩挲了两下,连道两声“可惜”。
声音低沉,不惊不怒,倒似真的在扼腕叹息。
夜燕愧疚道:“属下可以再找机会——”
话没说完,弦下寒光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贯入她喉中,一针封喉。
针尖上淬了剧毒。夜燕痛苦而扭曲的挣扎了几下,便七窍流血而毙。
“好端端的美人,却是个蠢货,可惜,可惜。”
那人悠悠一叹。话落,地上的“美人尸体”不知何时已化为一滩血水,深入地板缝隙里,无处可寻。
“殿下。”
满室血腥气中,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暗处现身,眼角只往地上略扫了扫,在竹帘前停下,道:“外面似乎有玄牧军的人。接下来的事,您打算好了吗?”
“来者是客。这蠢货既然把人引来了,我自然要「请君入瓮」,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起来,本宫也好久没与我这表弟叙旧了。”
帘后人轻挑琴弦,像是摆弄玩具般,颇有些调皮的味道。
黑衣人大约是有些不信任他这过于写意的态度,委婉提醒道:“穆玄心思缜密,殿下万万不可轻敌,给他抓住把柄了。”
竹帘掀开,露出一张苍白得有些过分的俊秀脸庞。
自小恶疾缠身、本应在宫里“养病”的皇太子殿下空降温玉楼,干完了毁尸灭迹这桩缺德事后,又开始着手第二件缺德事——
火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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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也猜不出的。”
“是我当时在温玉楼认识的一个好姐妹告诉我的。也不算告诉……额,其实是我从她哪儿听到的。”
柳氏轻敲着桌案,道:“当时一听你的消息,我欣喜若狂,也没顾上想这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现在仔细回味,忽觉有些事也太过巧合了。”
夭夭暗吃一惊:“嫂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
这就更可怕了。
试想,谁会没事把一个今上讳莫如深的乱臣之女的名字挂在嘴边?又是谁,知道她的魂魄飘到了那座荒山上?
最重要的是,那人为什么要这样拐着弯让柳氏救她??
第79章 当年
夭夭越想越心惊, 定了定神,问:“嫂嫂可还记得你那位姐妹的名字?”
柳氏点头:“飘絮。”
“昔日在温玉楼时, 她帮过我不少忙。我进侯府不久,她也嫁人了。”
夭夭倒不意外。在温玉楼这种地方, 一个女人若青春不再,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后面的出路无外乎等死和嫁人两条。因而很多女孩都会趁着年轻时给自己多攒些嫁妆。
“嫂嫂可知她嫁到了何处?”
柳氏打量着她,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道:“听说是个南方来的茶商,家中已有老婆。那混蛋怕老婆怕得厉害,不敢把她带回家里, 就在京郊给她置了一个宅子。”
说完,柳氏还是没忍住道:“阿瑶,这些事, 你真的要卷进来么?其实我……”
“我知道,嫂嫂待我好。”
夭夭道:“只是, 有些事并非我想躲, 就可以躲得掉的。你也看到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别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何况,我也实在不想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下去, 日日听着别人在背后戳着阿爹的脊梁骨骂……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嫂嫂,我想知道,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能让一个备受百信爱戴的众臣良将变成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让一个盘踞蜀中近百年的家族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公输家乃玄门大家,族中不乏身负绝学的能人异士,族中长辈也并非迂腐守旧之人。加上天高皇帝远,族人不喜拘束,性子野惯了,但凡受一丁点委屈都会十倍百倍的找补回来。为何当年那样一桩“莫须有”的谋逆重罪扣下来,竟无人反抗呢?有桃灵木做护持,至少保命是没有问题的,为何傲骨铮铮的阿爹和族人会甘心引颈就死?
柳氏蛔虫一般,道:“你以为,当年加诸在公输家头上的那些罪名,都是「莫须有之罪」么?”
夭夭听出她弦外之音,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当年,父亲恐怕确实与鬼族有些联系。”
柳氏语气平静的撂下一句足以颠覆夭夭过去十几年认知的话。时至今日,观她脸色,似乎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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