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难枕_朱轻【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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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讲贝壳的故事好了。」
「贝壳能有什么惊险刺激的故事?」
「这次不用惊险刺激吧。」
「好吧。」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梦里那温柔的声音,为她轻述一个甜美的爱qíng帮事。
有一对qíng侣非常恩爱,可是有一天,男孩因为做错事而惹怒了女孩,女孩非常生气,发誓永远也不原谅男孩,除非他可以找到鲜红色的心形贝壳。
男孩为了得到女孩的原谅,就走遍了天涯海角,去寻找这样的贝壳。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他走得jīng疲力竭,却怎么都找不到,然后他就坐在海边哭泣着,善良的海仙子非常同qíng他,就用自己的鳞片变出一枚红色的贝壳,送给了他。
男孩拿到贝壳,求得了女孩的原谅,后来的后来,他们就这样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一直到老。
「真的很……」白痴!任竞翔到嘴边的话,在看到妈妈那陶醉的脸蛋时,咽了下去,「làng漫。」
「是啊,你也觉得làng漫吧。」她三岁时,第一次听到妈妈讲这个故事,她就开心地一直嚷着说,将来也要嫁给一个拿着红色心形贝壳的男人。
少女纯真的梦想,现在想想,还是甜的。
那时的自己,多么幸福……红色心形贝壳,在她的心里,就象征着幸福与甜蜜。
「那到底有没有红色的心形贝壳呢?」任竞翔比较关心这个。
「嗯,应该是没有吧。」红色的贝壳好像不常见,更何况还是心形。这只是故事,听听就算了,小翔可千万别跟她要,她可变不出来。
「妈妈也喜欢这种的吗?」
「当然!你想,红色的心形贝壳,多像一颗心脏啊,如果有一个男人,捧着自己的心来给你,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只是这世上,永远也下会有红色的心形贝壳,也不会有如此痴qíng的男人,一切都只是故事而已。
任竞翔小朋友想了半天,终于说道:「我还是只要普通的贝壳就好,这个很漂亮,像把小扇子,小怡肯定喜欢,就选它了。」
倪贝贝差点惊倒!搞了半天,他们一太早起来到海边捡了几个小时的贝壳,然后又坐在这里挑了好几个小时,她家的宝贝儿子就这样打发了?
可爱的小男孩,又一次被自己的妈妈掐得哇哇大叫。
而不远处的窗边,男人沉色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复杂而深思的光芒,渐渐隐去。
***
最近任昊东好像有点奇怪。
倪贝贝与儿子一人抱着一台笔电,两人挤在沙发上打着电动,明明是很激烈的战斗,可是她的注意力,却总是会跑到书房那个男人的身上。
舒服的海风,从推开的大窗chuī进来,轻轻抬眸,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深邃而且碧绿,湛蓝的天空上,挂着丝丝缕缕的云朵,时不时有海鸟从水面掠过,一切的一切,都像画一般。
可惜,赏景人无暇细看。
「天啊,妈妈,你快闪开啊,糟糕,死掉了啦!」任竞翔气鼓鼓地瞪她,不明白一向很厉害的妈妈,怎么今天这么笨,看到怪物居然不会闪。
儿子的声音,唤回了飘远的理智,正好手机铃声传来,解救了她。
「乖,自己玩吧。」她摸了摸儿子细软的头发,接起来手机,「严大哥。」
「Santorini怎么样?」熟悉的带笑声音传来。
她眉眼弯弯,「很漂亮啊。」
「听起来,心qíng很好。」
「还不错。」
「任呢?」
她起身走到窗边隔着透明的玻璃,遥对着他的窗户,她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同时开着三台笔电。
「唔,在忙。」
「听说你们是去渡假的,这个工作狂。」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黑道大哥也不好当。」
「怎么讲?」
「以前看电视,那些黑道大哥只要指挥手下做东做西就好了,自己多享受,可是他却一天到晚埋在书房里不出来。」手指不自觉地在gān净的窗户上划着。
之前明明是他说要来Santorini渡假的,可是到了这里,真正在玩乐的,好像就只有她跟儿子,而他则是除了三餐外,其他时间都在书房里。
既然这般忙碌,又为什么要跑到这边来?
严君尧在手机那端抚着下巴,悄悄地笑了,不知道她自己发现了没有.她的语气可是哀怨得很,原来有人不满任昊东冷落佳人了。
「严大哥。」
「嗯?」
「他们黑道真的有那么忙吗?」
「贝贝,原来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任真正从事的可是建筑业。」
她的手指猛地从玻璃上滑下来,这个惊吓可不小,「建、建筑业?」她没有听错吧?
「是啊,他的建筑公司可是世界知名的,你的男人在建筑业是非常有名的。」严君尧随口说了几个建筑,都是世界上著名而且广受赞誉的作品,「这些都是他设计的。」
「告诉我,你是骗我的。」这世界疯了,黑道大哥居然还是建筑界的明星?她太不能接受了。
「其实任现在的主要重心,都在他的公司上面,黑道……嗯……」他顿了顿,换个表达方式,「只是副业。」
用副业来形容上百亿美金的生意,不知道算不算含蓄。
倪贝贝被惊地说不出话来,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对任昊东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严君尧可以想像倪贝贝那种惊讶的样子,可是,任昊东的确就是在做正当的生意啊,他以前在德国念书时,除了念qíng报侦查外,另外一门,就是建筑。
他非常有这方面的才能,建筑界甚至称他为神奇之手,他设计的建筑,都让人叹为观止,而且,黑道的身分,帮他带来了更多的便利,因为谁都知道,许多工程都是有背景的人才可以拿到。
更何况,他的才华与能力,就算不主动,也会有太把人捧着钞票上门求他帮忙。
「他在儿子出生后,就打算慢慢地将重心放到正当生意上,因为他说过,不希望他的儿子,走上他的后路。」
她的眼睛,变得有点涩涩的,努力地深呼吸,然后用正常的语气说道:「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就算,感动他对儿子的疼爱与付出,可是对于他们之间,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贝贝……」严君尧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的伤口再痛,也会有愈合的一日,你不能因为过去,而让自己无法迈向未来。
一直到阖上手机,倪贝贝还是站在那里,回不了神。
任昊东这个男人,就像罂粟一股,神秘、危险但却诱人。
十几岁时,跟他住在一起,她只知道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不喜欢吃西式的餐点;知道他xing格冷淡、残酷,不轻易原谅别人。
现在她二十四岁了,一直到最近这一个多月,她才发现他更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这个男人跟他的儿子一样,喜欢吃ròu不喜欢吃蔬菜,尤其厌恶吃苦瓜,每次看到餐桌上有这道菜,他跟儿子就会非常动作一致地将苦瓜往外挑。
她知道,他不抽烟、不饮咖啡,就连酒也非常克制,总之,一切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不会碰,他是一个非常、非常自制的男人,自制到可怕的地步。
他喜欢穿黑色,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黑色就是他的颜色;他疯狂地喜欢枪械,他的收藏,就算给他十间别墅,都摆不下。
他从来都是沉默的,就算她有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现在对她好像已经不同了,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
当年的伤害,让她痛了整整五年,到现在还是不能忘记,所以她早就已经决定,此生要离这个男人远远地,就算因为儿子与他住在一起,他们也要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互不gān涉。
有的伤,痛过一次,就足够了……她的复原能力很差,可能要一辈子去医治。她怕他冷酷的表qíng、残忍的伤害,她没有勇气再像以前那般只是单纯地喜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划,等她回过神,看到自己在玻璃上写下的字,立刻急忙擦掉,她竟然又一次在玻璃上写他的名字……这种错误,当初在图书馆工作时,总是会犯。
擦到一半,忽然看见,那个严重扰乱她思绪的男人,就站在窗边看着她。
他的神色非常地疲惫。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他好像很累、很累,眼眸依然锐利,但眼下却泛着淡淡的青色,他的神qíng还是如月光般清冷,但看着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让她心慌。
她后退几步,然后毅然转身,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永远无关!
***
半夜突然醒过来,感觉口很渴,看来,今晚跟儿子看电影时,吃太多薯片了,她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捧着温暖的杯子,感觉很舒服。
时序秋季,白天气温变化不大,可是到了晚上,温度却降得厉害,尤其是在海边,不过,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就很刚好。
拉好的窗帘fèng隙中透出星光,她突然想看一看夜色中的爱琴海,还有那片洁白的沙滩,于是走过去,一把拉开。
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黝黑的大海泛着一làng一làng的波涛,而在月光下,闪着银色光芒的沙滩上,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的房间,离沙滩有段距离,但是她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个人……是任昊东。
洁白的路灯,将沙滩照得如梦似幻,繁复的雕花,却在这深夜里,泛出几分幽冷的光。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往上折了折,卷到手腕处,慢慢地一步步走着,偶尔蹲下去,在沙子里翻找着什么。
整片沙滩无边无际,而他走得离别墅已经比较远了,看来已经花掉不只一夜的时间。
他在找什么?又为什么在这样的深夜里面寻找?就算有路灯的照明,就算这附近除了这独栋别墅,没有其他人家,他也没有必要这么晚了还跑到外面啊。
到底有什么稀奇到不得了的宝贝,值得他任昊东亲自去找寻?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下去,她相信就连星星,他的手下都可以买艘太空船帮他运回来。
他那寻找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在捡贝壳。
贝壳?
你想想,红色的心形贝壳,多像一颗心脏啊,如果一个男人,捧着自己的心来给你,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前几日说过的这句话,突然涌现脑海。
不会吧?他是在找那个?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明明当时只有她跟儿子在那里,任昊东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而且儿子也不会拿这种琐事去烦他。
就算他有听到,他也不可能去为她找这种东西啊。
她倪贝贝是谁?是他最恨的人的女儿,他折磨她、践踏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她做这种事qíng。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颤抖着手,用力将窗帘给拉上。
睡觉、睡觉,睡醒了就会发现,原来这一切是梦,是她在作梦。
躺回chuáng上,紧紧地闭上眼睛,qiáng迫自己睡着。
但是接下来的几晚,她都会看见任昊东独自一人在沙滩上,慢慢地行走,细细地翻找,而她的心思被搅得再难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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