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下一下重重地捶着他的胸膛,讨厌他把她bī到了绝境,恨他故意给她一丝的希望,然後迅速地破灭,「不要牵扯别人,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望着她,温柔平和,像是看着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满脸地纵容,「心心,你学坏了。」她知道拿自己来威胁他了。
「我是认真的。」抬头,望着他,眼睛与脸颊都是湿漉漉的,但神qíng无比坚定,她在赌,或者,该说她有几分笃定,他会不舍她。
「用你自己来换?」
她沉默了半晌,然後咬牙点头。
他的眼神变了,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狠厉与冰冷,唇边的笑却勾了起来,「真好,原来我的心心可以为别的人这样牺牲自己,你可让我,心qíng大好。」
这样的沈尉迟,她从未见过,她吓到了。
他突然眼睛微闭,搂住她俐落地转身,一声微响过後,一个身影从不远处柱子後面摔了出来。然後,像是点燃了引线一般,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好多的人,像cháo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子弹就像是下雨一样疾she而来,这里一片平坦,没有任何障碍物,没有可以躲的地方。他抱着她以一种诡异的灵活姿势闪过那些致命的攻击。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麽完美的一场战争,也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杀人可以这麽有美感。她一直以为于竟、韩子诺他们的身乎已经是顶尖,却才发现,跟沈尉迟相比,他们还是差得太远。
他的动作很优雅,天生的优雅,哪怕抱着她,他也丝毫不受影响。握枪的手坚定无比,而他的枪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是连瞄准都不必,每一粒子弹都jīng准地击中对方,而且,都是正中眉心。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这也是一场绝伦的演出。美丽得让人叹息,血腥得让人心惊。那麽多的生命,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全部都躺了下来,因为他们自不量力想要杀掉一个他们不可能杀得了的男人;而他,搂着她站在夜风里,右手垂着枪口朝下。动极之後的静,一种别样的静。
又一次毫无预警地直面鲜血,她怔住了。刚刚,差一点死掉的就是他们两个。在那样的qíng形之下,不是他们死,就是她与他。一切都可以在一秒钟开始,也可以在下一秒结束。
这样的世界,永远充满着生与死的较量,命悬一线。
这样的世界,她觉得可怕。
第八章
叶心栩抬头望着那个依旧温和的男子,杀了那麽多人,他为何还可以拥有这麽乾净纯粹的气质?突然,远处一抹流光微闪,她直觉地抱住他转身,沈尉迟是怎样的人,怎麽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孩去挡子弹?他抬臂,直接挡住那粒子弹,扣住她的腰往後推,顺势抬臂指间扣动,装了灭音器的手枪只发出微闷的响声,那藏在远处的杀手,被俐落地gān掉了。
惊魂未定,她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地喘息。刚刚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没有丝毫地犹豫。手扶在他的腕间,一滴两滴无数滴温热而鲜红的血液滴落到她的掌心,叶心栩那一瞬间感觉到脑中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恐惧抓住了她,「你受伤了。」
「只是手臂。」
她深呼吸,b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臂,细细查看,果真如他所说,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只是手臂。
可是,她还是哭了起来,「你明明可以闪掉的,为什麽要硬挡那一枪?你不是沈尉迟吗?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麽会那麽笨。」
「这样,你就会内疚,就会离不开。」他微笑着,承认。
她傻住了,他受伤了,那就意味着此时的他,可能并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只要她肯赌的话!
望了一眼那处伤口,只是伤手臂而已,不会致命,不太严重。他有一流的条件可以照顾好自己,他会完好无事的……而她,只有这一个机会,唯一的机会。咬牙,松开手直起身子就往前跑,这是她最後的机会了,从他的眼前消失,趁他的手下还没有赶到前,她就消失。
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伐,他反应非常迅速地伸手拉住了她,很用力,很执着,「别走,心心。」
因为用力,鲜血一股股地涌出来顺着皮肤一路往下,淌到他握住她的掌间,黏腻而温热,她倒抽了口冷气,「沈尉迟,放开我吧,就当我求你。」
「绝无可能。」
「你这样留我在身边,我会恨你的。」
「那就恨。」
她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他是爱她的,那麽深那麽沉,就算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从来没有说过爱。但他对她的执着,已经很清楚了。再痛再伤,还是不要放开她。他可以自己受伤,却不会让她帮他挡子弹。
他重视她,胜过重视自己!为什麽会这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心qíng下领悟到他的感qíng?这世上的事qíng总是会如此讽刺可笑吗?
他的血流得那麽快那麽急,把她的掌心都染红了,那种温度,把她的心bī得慌乱不已,如果要走,她只要用力地掐住他的伤口,他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放开她。
可是,她会那麽做吗?她抖起来,非常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後,眼泪再度崩溃,「沈尉迟,全世界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最讨厌你。」她从来都不哭的,可是在他面前,她却变得很爱哭。
伸手,去按他伤口附近的xué道,想要为他止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狠狠地擦掉。「你那群号称无所不能的手下呢?为什麽会一点踪影都没有?」
「是呀,原来他们并不是无所不能。」他的唇边浮起笑,轻声赞同她,神色如常,好像受伤流血并没有影响到他。
她只有一只手,按了好几次才找准xué道,周围很安静,除了风声再无其他。这世上就是有这麽荒谬的事qíng,这里刚刚发生了枪战,为什麽会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原来有钱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事qíng,只有你想不到,而没有做不到。
远处传来的车声打破了这种安静,她拾眸,终於还是来了吗?他最忠心的下属们。
一群训练有素的男子在韩子诺的带领下快速地赶到他们的身边。很好,她彻底地失去了离开的最後机会,都是因为,她还是会不舍,还是狠不下心来。
右手被紧紧地握着,紧得发疼。他一直握着她,怎麽都不放开。
叶心栩,你就这样认命,永远都逃不开了吗?
回去之後的事qíng似乎变得很简单,顺理成章。他的私人医生早已经在家里待命,检查之後报告,子弹没有穿透出去,还留在上臂肌ròu里面,需要用手术把它挖出来。
於是现场处理。他没有让她离开,换了一只手握住她,她只能站在那里,目睹了手术的全过程。这不是电影里面的虚假镜头,不是书本里面描述的字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酒jīng的气息,她闻着闻着,腿突然虚软起来。看到他的伤口,被撑开翻找,激流出来的鲜血,她心里好难受,那种滋味被狠狠地堵在心口,疼痛难忍。明明伤是在他的身上,为什麽她会觉得比他更痛?
任何的手术过程都是残忍和血腥的,当那粒子弹「叮」一声落在托盘里时,她觉得背後的冷汗浸得她心都是凉的。她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快要晕过去……
那名医生技巧很稔熟地用止血的纱布为他包扎,沈尉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医生会意地退开。
「你来。」他松开她的手,轻声说道。
「我?」她吃惊地望着他,「我根本就不会。」
「为你受的伤,你有责任处理好。」
「有医生……」
「心心,我在等着。」
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她偷偷地嘀咕着腹黑,算计之类的,他故意要她印象深刻,故意要她伸手去碰、去摸、去感受。定到他的身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乾涸的血液,一旁的护卫端来一盆乾净的水,她迅速地洗乾净,再消毒,深吸了口气,走到他的身旁拿起那卷包扎到一半的纱布。脑海里不断回忆以前上跆拳道课时,老师说的意外受伤之後的包扎要领。
叶心栩很快地冷静下来,虽然动作有点笨拙,但她做得还算可圈可点。医生站在一旁看得直点头。
沈尉还则是一直看着她,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分外仔细。她小心翼翼地绕着圈,偶尔抬眸看他一眼,生怕碰疼了他,却吃不住他的紧盯而快速地移开视线。他们之间很安静,但气氛却很奇怪地透着亲昵,好像自成一个小小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面只有他们,再容不下旁人。
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温柔,沈尉迟看了韩子诺一眼,他立刻会意地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她知道那是沈尉迟的得力手下Edward,这个男人很沉默每次到这里来都行色匆匆,除了沈尉迟,他从不与别人说一句话。
他不只一个人,还带来另外一个。
一进门,他手臂用力一推,另一个男子láng狈地摔在地上,刚好趴在沈尉迟的脚下。他努力地挣扎,想要爬起来。
「Louis你还是保持现在这个姿势比较好。」沈尉迟淡淡地低眸,看了眼那个男人,声音冷静温和,「因为这样会让我心qíng好。」
「呸,狗杂种,」男子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他的脸庞居然跟沈尉迟有着几分相似。但他年纪要大很多,而且有很明显的外国血统,黑发绿眸,五官深刻。
一只脚踩到男人的颈间,将他的头直接踩到地板上,「说话当心点。」是那个从来都沉默的Edward,他双手抱胸踩在男人的脖子上,冷酷依旧。
「Edward,你这狗láng养的,你敢这样对我,当初我就该直接把你扔去……唔……」颈间的巨痛,让他住了嘴,他伏在地上喘息着。
她动作的手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後继续。他们说的是中文,她听得懂。
沈尉迟浅浅地看了看那只假装忙碌的手,沉默了会,看向韩子诺开口:「送她回房。」
她没有反对,事实上,现在的她反而感谢沈尉迟这份体贴。她不想看,对那种充满血腥与邪恶的事qíng,她没有兴趣去看。就算再好奇那个男人的身分,她也不要看。
迅速地将纱布打个结,做完手上的事qíng,她很乾脆地走了出去。
沈尉迟再度将视线移到那个男人身上,「今天晚上要多谢你的招待了,Louis,你的手下都很能gān。」虽然没有成功杀掉他,不过至少成功让机场的人没有出来烦他,Louis这方面的安排还是值得称许的。免去了不少他的麻烦,「为了报答你,所以现在我让我的手下请你过来,招待一下你。」他坐在那里,优雅清贵,受伤亦未损分毫,看了一眼Edward,他立刻会意地收回脚。
一向意气风发的Louis此时láng狈不堪,任何人在刚得知任务失败後接着被端了老窝,都不会开心的,「你想怎麽样?」
「游戏玩得太久,还是会腻的。Louis,我已经对你失去耐xing了。你告诉我,你想怎麽死,嗯?」
「你……你敢杀我……」男人很勉qiáng地抬着头,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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