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满意地笑了,第一次觉得全伯也不是那麽碍眼了,他终于可以拥有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抱在怀里而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眼光,他可以保护她、照顾她,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从此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只要她每天陪在他的身边,他就满足了。
从此之后,她就是他的了,他想亲就亲,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好到他恨不得马上就……
“可是,我有意见。”一声温柔但坚定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两个男人同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颜水柔。
“我不同意。”她看着他们,眼神澄澈明亮,“我不同意成亲。”
“颜丫头,你怎麽了,你不是喜欢这小子吗?现在他要娶你,你为什麽又不同意?”
在一旁的阿力,脸色变得铁青,这女人还真是难搞,现在又在闹什麽别扭?
“全伯,请让我单独跟阿力谈一谈,可以吗?”她微笑地转向全伯柔声请求道。
唉,还要再问什麽呢?他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想法和作法,乾脆就jiāo给他们自己来处理吧,不管颜丫头要不要成亲,要嫁给谁,他都会将她当女儿般疼惜,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张东全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房里一片寂然,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他的脸庞冰冷而淡漠,定定地望着她,半晌终于轻声地问道:“你刚刚说什麽,再说一遍。”
那麽温柔的声音,却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有些胆怯地后退几步,手指在裙摆上捏了好几下才再度鼓足勇气,口齿清晰地说道:“我不要成亲。”
“为什麽?”他bào怒地低喝:“为什麽不跟我成亲,你不喜欢我?”
她脸蛋微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每表白一次,她都会害羞。
“那为什麽不嫁给我?”既然喜欢,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吗?
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更加不敢嫁啊。
可他却不会明白,不明白她心里的纠结还有矛盾,明明她是那麽想点头,想要成为他的娘子,但她不敢,喜欢太深之后会有无法控制的恐惧感,如果将来她失去他,那她该怎麽活?可这些话,她又该怎麽告诉他?
“因为我现在失忆,没有办法给你有保障的未来吗?还是你觉得我什麽都没有,所以……”
她上前捂住他的唇,不喜欢他说出那麽自贬的话来,“不是。”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想要平息他的怒气,“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的要求一直都不高,不必荣华富贵,不必锦衣美食,她只想要最最平凡的幸福而已,“你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一王孙公子,拥有显赫的地位?”比如,宝硕王爷的爱子。
“那又怎样?”以前的事qíng很重要吗?反正他想不起来。
“是不怎麽样,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可能根本就配不上你。”想起当初他骑在马背上那般傲气十足,那时他眼中的不屑,回忆起来像箭一般刺穿了她的心,那时的她可以不在乎也不介意,可是现在她却很在乎也很介意,因为她喜欢他。
但她明白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有多远,他是她这辈子再如何努力也无法企及的人啊,即使是困在浅滩的龙,再怎样,牠也是龙。
“你真是无聊。”他瞪她,“那只是假设,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麽样,我喜欢你,想娶你,这份感qíng不会因为失忆或者别的什麽而消失,你就那麽不相信我?”
他黑眸中的痛苦之色很明显,“你对自己就那麽没有信心?”
“是。”她直接承认自己的自卑与无助:“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太平凡也太普通,有什麽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呢?”
“那我呢,你信任我吗?”
她很想摇头,可是她信任他,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毫无理由地,所以她缓慢地点头。
“既然你信任我,自然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我认为你是值得我喜欢也值得我娶的,那就行了。”他眼里的光如宝石般深邃而迷人,“反过来你再想想,也有可能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因为被仇家或者被官府追捕,才被迫掉下悬崖,这样配不上的那个反而是我了,你会因为这样而嫌弃我或是不愿意嫁给我吗?”他很认真地问。
她多麽希望他是后者,“我不会。”她摇头,不论他是谁,她都不会嫌弃他。
“那就是了,你不会,我也不会!喜欢就是喜欢,很单纯也很简单,不必想那麽多。”
她可以吗?可以不顾他的身分,不顾将来他一旦恢复记忆必然会出现的嫌恶而顺从自己的心嫁给他,与他成亲吗?她敢赌吗,她要赌吗?
“柔儿,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低语:“想一想,我们成亲之后,会有多麽美好……每天我都可以尽qíng地抱你,把你压在chuáng上吻得你透不过气来,把你的衣裳撕开,吻遍你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我可以给你满满的爱,一直到你哭着求我停止,可我不会停止,我会继续,不断地继续……”
恶魔在引诱凡人时也不过如此吧?她的身子因为他语气里的邪恶而颤抖,也因为那份美好而颤栗,她想要,非常非常地想要那份他允诺的美好。
“来,柔儿,告诉我,你要不要跟我成亲?”
“……”
“说好,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好。”她是凡人,她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那份奖赏太美好了,尤其那里面还包括他,最重要的他,她想要赌一把!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选好了,就在十天之后。
三月二十六,宜嫁娶。
虽然颜水柔一直觉得太快了,但全伯却冷哼着,“瞧瞧阿力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我只担心十天还太慢了。”一句话就让她低下头去,不敢再有意见。
事实上,姜还是老的辣,全伯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自从她答应跟他成亲之后,他的行为就越来越不规矩,也越来越放肆,那天甚至还把她抱到chuáng上,裙裳全都……
如果不是她吓坏了,一直流眼泪,恐怕在那天他们就已经……就算最后他收手了,可她全身上下就连最私密的地方也都被他给……可某人还是不满足地趴在她的身上低吼,说等到dòng房花烛夜,看他怎麽收拾她!多麽可怕,又多麽甜蜜的威胁呀。
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娘子,而他,即将成为她的相公,十天的时间,对于焦急等待的人来说,还是非常非常的漫长,不是吗?
全伯在他们订亲之后就将阿力介绍给了全村的人,大家虽然对全伯突然冒出来的远房侄儿感到有些奇怪,但村里的人都很单纯朴实,就算很好奇,还是友好地接纳了他。
而他也很古怪,明明高傲而不合群,却可以让村里的年轻男子都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跟他称兄道弟,热络不已——今儿王家大哥唤他去喝酒,明儿周家小弟请他帮忙做张凳子,而他虽然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心qíng好才勉qiáng看人家一眼的样子,但大家对他的热qíng就是不减。
就连全伯也感叹:“这小子明明有一张坏嘴,可为什麽大夥儿都听不见,还有,那小子为什麽就对我一个人毒舌?”
颜水柔每次听到就偷偷地抿唇微笑,想到了阿力对全伯的回应。
“谁让那个怪老头从我来的那天起,防我就像防贼一样?”他愤愤地说完,低头在她脸颊上很快地亲了一记,“他怎麽没有听过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既然惦记上了,肯定就是我的。”真是嚣张,她对这样的言词还能说什麽?
“至于为什麽只对他不好,很简单,因为你们村里的人还勉勉qiángqiáng不算烦人,而那老头,啧啧啧……”原来说到最后,还是全伯的错,颜水柔对这一老一少的日日斗嘴、天天吵架,到现在已经麻木了,好吧,既然他们把吵架斗嘴当运动,她也不破坏他们这种特殊的乐趣。
十天的时间,走得虽慢,毕竟还是走过了,今天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他们都想要一个简单的仪式,不必很多人,只要他与她,再加上全伯就好了。
木制的房子被他重新刷亮过,房里到处都贴着她剪好的大红喜字,静静点亮的红烛,她一身大红的嫁衣,再加上他鲜红的新郎装,就连夜色都喜气洋洋起来。
没有宾客的喧哗,也没有华贵的装饰,可因为有他,她就已然满足,拜过天地之后,她握紧彩球,在他的牵引下往新婚卧房走去。
刚刚揭开她的盖头,望着那张jīng心妆点的脸蛋,眼儿妩媚,嘴唇晶莹,他瞳孔猛地一缩,她太美了,美得让他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柔儿,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他忍不住低下头,想要去亲吻那张鲜嫩如瓣的嘴唇。
才刚刚触到她的唇,门口就传来敲门声,“阿力、阿力。”
“这个怪老头居然还……”他挫败地低吼,这老头还敢抱怨他对他有意见,他三番四次这样做,让人怎麽喜欢得起来啊?
“全伯肯定有事才会叫你的,你出去看看。”她轻声安抚他。
“阿力,你出来一下。”全伯在外面一直催促。
他不qíng愿地起身,气呼呼地走去出,“老头,你一定要在今晚来找碴,是不是?”欸,不跟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计较,“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讲。”全伯拉着他往外走,“到底什麽话,非要在这时候说?”他不耐烦地说道,但还是顺从老人的心意往院子走去。
一直走到离新房很远,远得确定颜丫头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全伯才放心,他低声带着几分不自在地问:“喂,你会不会?”
“什麽会不会?”
“就那个啊……”咳,他的老脸,他的老脸……
“哪个?”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吗?怎麽对全伯的问题完全听不明白,这老头真是莫名其妙,新婚夜把他拉出来,就为了问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就……”笨蛋,一定要让他一个老头把话说清楚:“就圆房啊。”
“圆……喔。”他懂了。
“论理这事还真不应该由我来问,可颜丫头娘亲在她三岁时就已经过世了,她爹爹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教她这种事,我只好来问你,前段时间一直忙,就忘记了。”准备成亲的东西差点没把老头给累垮了,“所以刚刚我才想起来要问……喂,臭小子,你在笑什麽?”
阿力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真的是太搞笑了,想想那个成天跟他斗嘴,一副礼教大于天的老头,现在居然红着脸问他“到底会不会圆房”,这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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