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晶就是那样说到做到的人,她的家人,因为她的一时愤怒,一时嘴硬,而跟着遭殃;可是到最后,她也没有得到阿航的爱,因为他直接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找遍了他经常会去的地方,甚至还问了怡航姐,都没有他的消息。
到现在,她还经常会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来,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出现;即使,她已经结婚,可是……
「芸心,你当初怎么会……」事实的真相,与他所想的相差太远,吴志坚没有想到自己温柔可人的妻子,曾那样得罪过姚水晶;原来,钱家的那种灾难,真的不是无妄之灾,可是,姚水晶也真是太狠了!就因为几句话……
「你走吧!」夏远航冷冷地开口。
「阿航!」她眼里的泪光闪闪,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失去了站在他面前的资格,又或者,从来都没有过。
夏远航转身走了,他想,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不意外姚水晶当年会那样做,其实预想得到,很典型的姚水晶风格,很像她做的事qíng,她就是那种爱与恨都极端的人;他只是没有想到,当年的姚水晶,其实是想要他们的孩子的。
她可以为别人几句话,而那样地怒,她的心里,其实,是爱着他们的孩子的吧?
心里某些一直苦苦撑着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基底,骤然崩落,而那些被努力压抑辛苦忽略的,像cháo水一样,瞬时淹没。
夏远航抬头,望瞭望天空那抹湛蓝,一如当年的晴空万里。
他只是发现自己,很想念那个女人,那个别扭的、可恨的却又可……爱的女人。
终于,承认。
***
他来到那座美丽的城堡前,彼时阳光正好。
chūn日清新的灿阳将褪枯的糙地晒成一片嫩嫩的huáng绿,高大的树木焕着新生的翠芽,空气中浮动着芬多jīng的天然气息,下午三点十五分,最悠闲的茶点时间;苏黎世的湖光三色的确分外迷人,他静静地站在树荫下,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望着典雅的大门,细细地打量她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想象着她在这里读书、工作、细心地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认真地生活,她的一切肯定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容许有分毫的差错,她必然对所有的事qíng都要求完美,给身边所有的人都带来很大的压力,她必须还是那么……打动他的心。
他的唇边,勾起淡淡的笑,不是温柔、不是感xing的人,却在想起她时,心会变得柔软起来。
古典韵味十足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有礼地颔首,「夏先生,夫人有请。」
并不意外。
他看到颜宛如时,那个温润的女子坐在那里,将一枝、一枝开得正好的纯白玫瑰cha入一旁摆放的水晶花瓶里面;大好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she进来,雪白的玫瑰在枝头灿烂,满满的chūn意盎然。
女子抬头朝他柔柔一笑,眉眼jīng致如画,三月里的轻风慢慢地拂过,温暖怡人,「请坐。」
他走过去沙发在对面的坐下,尊敬地唤了一声:「姚夫人。」
颜宛如的眉目更加柔美,递过来一枝白玫瑰,「美吗?」
他接过去,一瓣一瓣厚重的花瓣饱满而娇嫩,浓浓的,馨香盈满,「很美。」
「可惜有刺。」颜宛如拿起一枝,细细地端详,「其实它并不想有刺,可是,它也害怕受伤害。」
他眼底染上淡淡的忧郁,像是很努力才挤出话来:「我知道。」
「其实,如果没有人去打扰,它一个人也可以开得很美,自由自在,可是它却偏偏碰上了那个人,被采摘回来,放在jīng美的花器好好供养,也是另一种幸福。」
他依旧沉默。
「可是玫瑰依旧是玫瑰,它天生有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小心地将玫瑰cha入花瓶内,语气浅笑。
「我知道,现在的我,非常、非常清楚。」
「你曾经不清楚吗?」
「我以为自己清楚,却发现,最终还是错了。」
「那现在呢?」
「我想要弥补,我……还是想要她。」
「为什么呢?」她定定地望着他,认真地问。
「因为,我只要她。」
「哪怕有刺?」
「就算被刺到鲜血淋淋,我都只要她,因为我知道,刺伤我的时候,她也在痛,她也在流血,她只是太倔qiáng,说不出口。」
「你终于开始懂她了。」她笑得很温柔、很愉悦。
「我只恨自己懂得太晚,让她独自一个人那么伤,那么痛。」他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哀伤与心痛。
「那以后呢?」
「我希望,夫人可以将她jiāo给我。」他认真地望着她,真挚而诚心。
颜宛如叹息地摇头:「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她的事qíng从来都是自己作主。」姚水晶的xing格太霸道、太独裁,任何事qíng都是她自己决定,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自己处理一切,不需要任何人cao心,也不允许别人cha手。
「可是我知道她其实很爱您。」他漆黑的眼眸,此时此刻充盈着满满的qíng感,「您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她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她,慢慢地,了然欣喜在她的眼中闪耀,「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当年你可以让她爱上你。」他其实很细心、很体贴,也很爱她;要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并不难,可是如果他会因为她而尊重她的家人,就连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那么,他是真的很爱她;因为只有爱她,才会那样考虑她的心qíng,她的一切。
看来,她见他的决定并没有错,她在偏厅的监视器屏幕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那样远远地站在门外的树下,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回味,表qíng平静。
她其实从来都不会关心这些事qíng,可是今天无意中的看见,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感觉,他很有可能就是女儿心里的那个人。
夏远航。她默默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招手唤来管家,让他去请他进来。
现在她见到了他,他也没有让她失望。
「我知道了。」她笑着点头,「我很喜欢你,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婿。」虽然可能还有好困难的一条路要走,因为她的女儿是最、最倔qiáng的人。
「谢谢您。」他很感激地微微弯了弯身,行礼。
「她很倔qiáng,你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
「如果我可以帮忙,你不必客气。」
「我有答应吗?」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这个偏厅里响起,低沉而磁xing。
夏远航抬头,看着那个高大成熟的男子,清俊而矜贵。
「你来了。」颜宛如脸颊泛起浅浅的红,她的笑容与刚刚相比,非常不一样,多了柔qíng、多了甜蜜。
朝男子伸出手,夏远航起身,有礼貌地唤了一声:「姚总裁。」
姚逸洲冷冷地「哼」一声,大步走过去,握住妻子的手,眼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逸。」她轻轻地依着他,望向夏远航,「这位是夏远航。」
姚逸洲连眉眼都没有抬,只是抚着她的手,为那微微的凉意而皱眉。
「他是为了水晶而来。」
「与我何关?」握紧妻子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可是我想帮他。」颜宛如的眼里有着浅浅的希望。
「何必?」他想做的,自己已经做过,至于那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qíng,他真是没有兴趣。
「水晶该要幸福的。」她的神qíng有着难过,「这是我们欠她的。」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而女儿是世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可不可以?」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有「不可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在他的身边,她想怎样都可以,不可以伤心、不可以难过,只要开心。
颜宛如温婉地笑了,她用眼神示意夏远航。
「我只希望可以跟她单独相处几天。」他自己的战,要自己打;前提是,他要能见到他最、最心爱的公主。
姚逸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微微地勾起,这真是今天听到,最让人愉快的话语。
一切一切,自然不会是问题。
***
让姚水晶意想不到的是,她不过是带着弟弟、妹妹去看了场电影,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改变。
一点点安眠的药,夏远航轻松地带走了姚水晶。
他与她,终于可以单独地在一起,望着怀里安然入睡的女人,他心里终于感到满足;曾经他有一个愿望,希望将来可以带走姚水晶到爱琴海上,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她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幸福又甜美。
可是在他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个愿望时,他们已经绝然分离;但即使已经分开,他却还是去考取了证照,即使当时不愿承认,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开着游艇带她航行在爱琴海上,看鸟飞鱼跃、日升日落。
没有想到,这个梦想,还是有可以实现的一天。
他的手指在她浓密的羽睫上轻抚,感受那种温柔,指腹间传来的轻微触动,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即将醒来。
姚水晶没有睁开眼睛前,有一种自己浮在海面的错觉,因为,她听到了海làng温柔的起伏声,鼻端闻到咸咸的、腥腥的气息,太过真实。
她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满天的灿烂星辰!深幽的蓝丝绒上面,缀满一颗又一颗天然的晶钻,一闪一闪,动人无比。
她真的在海上,不是错觉,不是梦境,她就躺在游艇的甲板上,触目所及,一片美丽神秘的星空。
「夏、远、航!」她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迸出那个名字,甚至,不必去看,也不必去怀疑,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家里,却会一觉醒来,在某艘游艇上。
「醒了?景致如何?」懒懒的男xing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同样的招数,你就是玩不腻,对吧?」她昨晚或者是前晚的晚餐,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男人,可以再大胆一些,没有问题。
「很有效,不是吗?」她如果醒着,他有怎么带得走她?
「你用什么跟我父亲作jiāo换的?」如果没有姚逸洲的首肯,谁都不可能进入她苏黎世的家里,带走她;而且,没有姚逸洲的默许,家里的佣人也不会给她端来有问题的晚餐,毕竟,那个家里,有姚逸洲最、最心爱的女人在。
「或者,我该问,你用什么让我父亲答应你,设那个陷阱来引我入局?」
「果然是姚水晶!你早知道了,对吧?」
「太明显。」想不知道都很难!虽然夏远航对付的是她,可是丢的是姚氏的面子;如果没有姚逸洲的默许,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谁都可以用欺瞒的手段来对付姚氏?以夏远航做事那么周详那么仔细的人,肯定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相信吗,第一次跟你重逢之后,我就去见过姚总裁。」他躺在她的身边,静静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般。
她沉默了。
「见面第一句话,他说,『夏远航,十年前,你心里的yīn暗她照不亮,十年后的她依旧如此』,你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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