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十五年,繁华盛世,一派安乐之时,她来辞别皇上,盈盈眼波里,笑得浅淡,“如今太平盛世,皇上大功告成,我也该走了。”
皇上问她去哪?
她笑得漫不经心,“我承诺过,今生不论如何,都会一直守着他,他不离,我不弃,他离,我亦不弃,空了的这些年便用一生来偿还吧。”
次年,宣布裴皇后历经半年的病痛折磨,药石无医,终病逝。
偌大的皇宫仅此皇上一人,常常见他悲怆的端坐在养心殿,平视宫殿门口,眉眼淡漠,薄唇紧抿,有时也会带着一丝迷惘。
这一幕又一幕,沈明珺无法忘怀,哪怕再世为人,好似能感同身受,清晰的印在了脑里。
“何人乱闯?”一道粗重带着高度警戒的男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沈明珺忙调整情绪和姿态。
宝笙正在折桂花,闻声,转身,看到一身黑衣,手持剑,面色紧绷,又无善意的裴佑,也没好脸色,抬了抬下巴,带着一丝傲气,高声反问:“你又是何人?”
“我家小姐乃定国公府的嫡长女。”
裴佑面不改色,放松了一丝警惕,沉声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却把宝笙气得跳脚,“你谁啊?你命令谁啊,凭什么让我们离开,这里是华山寺,不是你家好吗?”
沈明珺连忙拉住宝笙,使了个眼神,而后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垂眸说:“见过两位公子,是我丫头失礼了,望不予计较,小女不过是循着桂花香,无意来到此地,若是叨扰了两位公子,望谅解。”话落,便拉着宝笙转身离开。
再度恢复安静,赵荀才转过身,沉声:“少谦,准备回宫,我进去跟老头打声招呼。”说着就往前走去,绕了两圈才进了屋。
“老头,事情查清楚了,走了。”
若空徐徐抬眼,从旁边拿了一本书呈上,“皇上有空可否一看,兴许有用。”
赵荀接过,勾唇浅笑:“谢了。”
若空身着明黄色海青,没接话,敛了敛眸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摩挲着,嘴里念念有词。
赵荀早已习惯,紧接着大步往外走。
两人亦师亦友多年,当年赵荀的母妃死了后,又紧接着被送出宫,也不过半大的孩子,在偌大的王府,度日如年,经常受下人的冷眼和虐待,误打误撞来了华山寺,那时华山寺还只是个名不见传的小寺庙,众多弟子饭都吃不饱,两人不知不觉便熟了起来。
不可否认,若空是赵荀的启蒙先生。
后来,赵荀被接进宫,成为傀儡皇帝。暗中的计划也多亏了若空的帮忙,近几年,华山寺在赵荀有意无意的提携下,成了盛京闻名的寺庙,贵人滔滔不绝,官家秘史和重要信息也渐渐流露了出来。
还真是个宝藏地方啊。
这一步走得妙,妙不可言。
沈明珺沉思着回了屋。隔了会儿,宝笙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边摆弄折来的桂花,边问:“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若有所思,“无事。”
宝笙嘟了嘟嘴,还是说了出来,“小姐,刚刚那男子如此无礼,小姐脾性也太好了些。”
沈明珺轻笑了下,回:“华山寺贵人众多,应当谨慎行事,你下次可不能这般蛮了,不然我可不敢带你出门了。”
对于少年皇帝,她内心是存在几分恐惧的,毕竟亲眼见证了他的很辣手段,不得不忌惮。这样的人,她为了保命还得去迎合,怎能轻易得罪了呢。
宝笙嗔:“小姐……”
沈明珺无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宝笙眼露惊喜,像是打了鸡血般,“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目送她出了门,唤来春柳,吩咐了两句,准备小睡片刻。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
上午依然是礼佛,诵经。晌午吃了点东西,沈明珺胃口不佳,便在宝笙和春柳的侍候下上床躺了会儿,一觉醒来,天色将晚,用晚膳时,饭菜爽口,不由贪嘴,她高兴,便让两丫头坐下来一起吃,两丫头直呼不可,最后迫于威严,还是坐下来了。
沈明珺见春柳脸色苍白,顺口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春柳十分拘谨,红着脸回:“奴、奴婢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闻言,沈明珺轻声说:“出门在外,诸多不便。还能撑住吗?明日便回府了,到时再找郎中瞧一瞧。”
春柳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劳烦小姐挂心了。”话音刚落,她猛地站起来,没来得及跑出去,便吐了一地。紧接着惊恐的跪下来,眼泪汪汪,求饶道:“小姐,奴婢污了您的眼,该死,请您不要赶奴婢走,没有下次了。”
沈明珺顿了顿,弯腰把春柳扶起来,递了手帕给她,而后推着她往里间走,边走边说:“人都会生病,我又怎会怪你,身子不舒服就说出来,早点去歇息,快躺下,我去母亲那边看看,有没有带药,你这个确实是严重了。”
春柳受宠若惊,错愕,“小姐,不可,奴婢去榻上就好。”
沈明珺蹙眉,音色沉了沉,“好了,都这般严重了,让你躺下就躺下。你们几个,从小跟在我身边,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主仆情分。”
春柳感动不已,踌躇了会儿,半推半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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