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一看,惊讶道:“你这是要搬家?”
“不是。我有位亲戚要去当知青了。他是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你也知道乡下什么也买不着,就托我给他买呗。”林然然道。
“那他可找对人了。”梁宇虽然年纪轻,可在供销社柜台上干了四五年了,这种事问她就对了。
在林然然准备好的单子上,她发现了好几样漏掉的重要物品:鞋垫,袜子,镜子,梳子,凉席。
“对了,天气这么热,光喝水也不够得,再买一点茶叶。”林然然掰着手指道,“还有还有,夏天少不了买一床凉席。”
林然然跟梁宇一一补充疏漏的东西。
梁宇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结实的军绿色水壶,用油纸和麻绳利索地包扎,边问:“这是你哪位亲戚啊?这么上心?”
”都是亲戚嘛,能帮就帮一把。”林然然脸色一热。
林然然不在乎价格,何况又是自己人,梁雨挑的东西都是质量最好,来不及摆出来就已经被内部分走的好东西。七七八八整理了一大包,林然然又看起适合做夏衫的粗布来。
因为天气渐渐热了,来买布料的人都是为了做夏衫的。卖得最好的布料是的确良,可惜的确良只是花色漂亮,看着轻薄,却十分不透气。只有爱美的女人们才喜欢买的确良或者印花布。
男装布料的选择则少得多:料子有粗布斜纹棉布和纯棉,颜色也只有深蓝军绿纯白,还有少数的深棕色和卡其色。顾裴远那家伙挑剔得要命,再好的外国料子做的衣服,只因为被顾元元溅上菜汤就再也不肯穿第2次,也不知道肯不肯穿这种布料。
林然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夏装,但想到那家伙穿着白衬衫下地干活,应该是没带的吧。
林然然挑剔地挑选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梁宇的建议下选择了卡其色斜纹棉布和深蓝色粗布,又买了几尺纯白棉布给顾裴远做贴身背心。梁宇手脚利落地裁好林然然需要的布料,用报纸包好。
柜台上还有新到的海魂衫,蓝白色条纹看着清爽干净,在后世也算十分经久不衰的时尚单品。
梁宇跟林然然神秘兮兮道:“这批可是上海货,料子可舒服了,你摸摸。就是价格贵了点儿,二十六一件,比咱们过去的老牌子一件贵了八块。”
“给我两件,码数……187穿几码?”林然然问。
“那得拿大码的。”梁宇拿了两件给林然然包起来,诧异道,“你亲戚个子太高了!”
水壶,热水瓶,茶缸和漱口杯,备用牙刷牙膏香皂,解放鞋胶鞋鞋垫拖鞋,还有脸盆毛巾等等,这么一大堆东西林然然是提不动的,梁雨叫来跑腿的小学徒帮林然然提着东西送她回家。
两人弄了半天,供销社里的顾客也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乡下人都趁着今天赶集,把家里攒的鸡蛋和吃不完的粮食送到城里来卖,换了几个钱来供销社买点油盐酱醋或者针头线脑,也有年轻的姑娘卖了自己辛苦养出的蚕茧,来买几尺花布回家做衣裳。
林然然买了这么一大包东西满载而归,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羡慕的视线。他们其中的许多人,口袋里的钱和票也许只够买上两尺花布或者半斤糖而已,而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姑娘却一次性买了这么多。看着她高挑漂亮的模样,还有身上妥帖时兴的衣裳,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城市的姑娘,哪里能让人跟那个懦弱瘦小,蜷缩在柴房里的小丫头联想到一起。
刘敏和女儿站在角落里,看着林然然远去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
“萍萍,然然每个月的工资跟你差多少?她花钱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刘敏忍不住问。
“她?她每个月的工钱虽然比我高,那也不够她买这么多东西的。光是她刚才买的那个水壶就要8块钱,还要三张工业票呢!”林萍萍平时装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在自己亲生母亲面前却是不用伪装的,说出来的话酸意浓浓,“单位里的人都说她贪污了单位采购的公款,还私底下在外面倒卖,迟早有她倒霉的那一天。”
“别说了,这里人多口杂。”刘敏提醒道。
林萍萍萍这才反应过来,她收敛了神色,带着刘敏走向柜台。
“梁宇姐。”林萍萍萍笑眯眯地跟梁雨打着招呼。
“哦,小林啊,带亲戚来买东西?”梁宇看见她身边的刘敏道。
刘敏这几年跟林王氏一块被罚打扫公共厕所,又没有了过去清闲自在的日子,饭也吃不饱,整个人看上去瞬间老了20岁,再也不是当初白净体面的模样。跟年轻秀气的女儿站在一块,看起来就像是她奶奶辈的。
更重要的是,刘明现在的气质垮了,就算身上穿着林萍萍给她新做的花布衣裳,穿上去也像是偷了别人的衣服,畏畏缩缩。怪不得梁宇认错了。
听见梁宇的话,林萍萍的脸色闪过瞬间的不自然,强笑道:“是啊,这是我乡下的婶婶。”
刘敏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她眼神幽幽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吭声。
林萍萍一时嘴快撒了谎,心中也有些内疚和后悔,拉着刘敏在柜台前挑挑拣拣,用自己小半个月的工资给爸妈购买了几尺布料做衣服,还给弟弟买了一双新鞋。
在买鞋的时候,林萍萍一眼就看见了柜台上那双白色皮凉鞋,跟林然然脚上的那双是一样的。问过价格居然要28块和一张鞋票,而且这是供销社最新到的款式,而林然然脚上的那双已经穿了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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