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静怡已经有些僵硬了:“我,我不是在C大图书馆借的。”
林朵不疾不徐,就像聊天一样:“那是在哪个图书馆,市图书馆吗?”
关静怡只得转移话题:“学妹,你已经拿了第一,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你仔细想想,偷你的稿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都不认得你舍友……”
林朵不再看她,而是转身,面向校长,说:“抱歉校长,耽误您这么长的时间,为这样小的一件事情,感谢您的宽容和信任。”
她直起身,面对同学:“为了写那篇演讲稿,我分别查阅了黑格尔的《美学》,朱光潜的《谈美书简》,还有……”
她一连串说了好多本书,都是中外名家大作,并分别指出演讲稿的哪一段出自哪里。
每说一本书,落在关静怡身上的视线就多一分。对她来说,每一道眼神都如同有形,像钉子一样扎在她身上。
一心虚,一自信,孰真孰假,众人心中早有了自己的评判。
最后,林朵问:“关学姐,你知道这篇演讲稿的标题为什么是《The meaning of art》吗?”
在林朵一本一本报出书名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只是自尊心使她还撑在这里,强迫自己不要离开,保留最后那一点可笑的体面。
她扬起下巴,看向林朵:“怎么?”
林朵徐徐道:“这不是随便取的标题,是英国作家赫伯特·里德的作品,《艺术的真谛》原名。”
关静怡的身子轻轻摇晃。
在这间礼堂中,她所有的骄傲,尊严,一切所维护的,在乎的东西,全部坍塌破碎。
她想夺走林朵身上的荣誉,她的夸赞和鲜花,想让看她身败名裂。
却不想报应反噬,一切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余光看到观众席面上窃窃讨论的身影,他们一边说一边偷瞄自己。
不是没收到过这么多注视的目光,只是从未接受过这样多的道德审视。
林朵见她不语,轻描淡写发来最后一记重击:“还有,我只提了帮你偷稿的同学名字,可没有说她是我舍友,学姐说你不认识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静怡只顾驳倒林朵,并没有注意到一时口误。
此时被林朵揪出,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身边同是演讲准备领奖的同学默默撤离她身边一小步,看起来她的周围像有什么无形的隔膜,她也注意到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消除这个隔膜。
她迈步走上舞台,站在林朵身边,从旁边的主持人手里要了一支话筒。
她眼里含着泪,语气委屈:“对不起,各位领导,还有各位同学们,我不应该撒谎。”
关静怡鞠躬道歉,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向下落:“我承认,演讲稿不是我自己写的,我当时在忙其他作业,没时间再写这个稿子。”
她的导员从领导席站起来,表情僵住,直直看着关静怡,颤抖着声音问她:“那……那你的稿子,真的是偷来的?”
“不,我没有。”关静怡忍着泪水,拼命摇头,“是学妹的舍友,马冬艳同学,她知道我的情况,她说自己有空,可以帮我写一份,我也是昏了头,就答应了,没想到她是偷了学妹的稿。”
林朵侧目,漠然看着关静怡演戏。
关静怡继续说:“我是真的以为学妹在污蔑我,才一口咬定稿子是我自己写的,但是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没有资格参加这次比赛,更不该用别人的稿子,我放弃这次第二名的荣誉,对不起,林朵,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你的稿子,害你险些失去这次比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也不要怪你舍友,好吗?”
林朵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并未显出来。
不愧是能抢走别人男朋友的女人,不显山露水,几句话就把锅甩给别人。
看似把错全认了,其实轮得到她身上的指责,根本没有多少。
从她道歉的那一刻开始,林朵就知道,她绝不会认得这么干脆。
果不其然,关静怡没有让人失望。
她的导员见此,立即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那就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他伸出手,向下虚按,“静怡啊,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不用太自责,啊。还有这位同学,你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好一句受害者,不知者无罪,道德绑架,要求她原谅。
也确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可以了结了。
她用大胆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从表面上看,作恶的人已经公之于众。
但她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林朵说:“既然学姐愿意放弃这次荣誉,承认自己没有认真参加比赛,稿子也是抄了我的,那么我也不是不能原谅。”
台下的导员一听这话,眉头像被钉子钉住:“这位同学,我们静怡没做过的事,你可不能污蔑。”
林朵眨眨眼:“污蔑?她答应让别人写稿子,难道不是态度不认真?就算是不知情,事实就是她抄了我,不能因为她也是受害人,就忽略我这个真正受害人,忘记我差点失去比赛的事实。”
“你这是偷换概念!”
林朵并没有气恼,从始至终,她都是优雅的,不曾失态过:“如果我没有随机应变,而是傻傻的站在台上,我是什么下场呢?那时我再说,又有谁会相信?这位老师,你一直在阻挠我查清真相,拿我干扰大家做借口,如果我今天真的那么懂事,吃了这个哑巴亏,真的还有人愿意为我这个失败者申冤?你说老师是会相信第一名的学姐,还是相信失去比赛,看起来气急败坏的我?你今天这番话,到底是在维护大家,还是在维护自己的学生?”
52书库推荐浏览: 沈惊春 现代言情 豪门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