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长终于忍不住怼了回去,“这话你有本事对着知县老爷说去!”他也不想招揽这个苦差事!
说话的人知道自己惹恼了村长,讪讪的笑,“我不是随口一说嘛!”大伙儿心里都是想的,不过不敢说出来。
周村长一叹,他何尝不知道大伙儿出不起这个钱,只是这回事情严重的多。
“大伙儿能想想办法就想想办法吧,知县只给了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后,县衙的各位师爷们亲自上门来收银子,谁要是没交……”周村长疲惫的一挥手,“直接上门来取!”
这个取字的学问就大了,跟明抢也差不了多少了。
混在人群里静静聆听的叶邦,心里沉重的很,知县的做法明显就不和规矩,每年的税收都是有定数的,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加税?多余的钱还不是漏到知县自己的荷包?但是知县号称父母官,掌管一地的军政民生事务,他想干什么,谁拦的住?
原来这个朝代,吏治已经腐败到了这个程度?
刚刚才收进仓库的粮食,现在又被倒腾了出来,大家赶着马车,去县城准备卖个好价钱。奈何粮商门趁火打劫,价格比平时还低了一两成,卖出了比平时更多的粮食,才拿到了一两银子。
自然有那不信邪的村民,本来粮食都不够吃了,再卖连冬天都活不过去,死犟着不想卖。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有好几家都没凑够钱。
三天之后,县衙的人马准备出现在了村口。
杨师爷觉得十分的晦气,虽然知县派了任务,但是其他的师爷要么打着生病的旗号躲了,要么就随便找了个衙役替自己办事。他正准备有样学样,知县大人点了他的名字,要他务必亲自走一趟做个表率。
杨师爷还能不知道自己把知县大人得罪了?但是他的百般讨好都不见效,无奈之下,只能亲自跑着一趟。杨师爷心里憋足了火气,谁要是撞到他枪口上,免不了就要被他杀鸡儆猴。
杨师爷坐着马车来的,以袖掩鼻,不愧是乡下地方,空气里全是尘土。他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刚刚做的官靴扑上了灰尘,他气得踹了放脚凳的下人,没一点眼色!
鞋子已经脏了,索性他就不下车了,吩咐车夫把车子赶到村口停下,他使个眼色,刚才被踹的下人不敢多话,暗中伸手揉了揉胸口,高声招呼,“村长何在?”
周村长不敢怠慢,第一个站了出来,“小人就是村长。”
“银子收齐了没有?”杨师爷翻了翻县衙记载丁口的册子,“枣儿村记载在册的男丁,一共是九十八口,需要交的是九十八零银子。”
周村长觉得额头在冒汗,“回大人,已经收到了八十两,还有剩下的丁口,确实家里困难,交不起银子,他们已经在尽力筹备了……”他话还没说完,步了刚才那下人的后尘,被一脚踹翻。
周村长的儿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周村长拼命使了眼色,村长儿子又被自己娘亲拉住了,才没有跳出来。
周村长勉强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说,“这事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还请大人宽恕两天,等我们凑齐了,直接送到衙门去。”心里暗暗叫苦,那些人没凑够钱,偏偏不开口,都到今天早上了才匆匆的告诉他,他不得不出来顶了这个责任。就算不顶,在衙门面前他们就是一伙儿的,还是跑不了他的责任。
杨师爷冷笑了一声,这个村还是他来的第一站,这些刁民明明已经给了三天时间,偏偏还想要更多时间,真是敬酒不吃!他懒洋洋的说,“宽限几天?好啊!”
“只是我这儿宽限,肯定不是白给的!”
“您说,您说!”
“宽限一天,就翻一倍,你看要宽限三天还是五天?”杨师爷脸上带着笑透着阴狠。
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你还不如去抢!”
“谁?谁说的!站出来!”杨师爷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狠狠的拍着车辕,“敢做不敢当是吧!”
人群里鸦雀无声。
杨师爷被下了脸子,丢了面子,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了,这群刁民,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他深呼吸一口,突然换了一副笑模样,“本官初次到这里来,看来是不太受欢迎啊!”
“不过没关系,本官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你们自己选吧,要不要宽限几天交银子?”
周村长抬眼去看那些没交银子的人家,那些人蠕动着嘴唇,拿不定主动,交了银子天不好过,不交银子眼前就要不好过了!
“既然你们不选,没办法,我来替你们选吧!”杨师爷不耐烦的一挥手,“去,帮他们把银子拿出来!”他随手指了一户人家,也不管是不是没交银子那户人。
衙役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那户人家,一进去先踹坏了大门,然后奔着粮仓去了,一路不知道打碎多少碗碟,那户人家突遭横祸,当家的拼命拦着衙役,一边哭喊着,“不是我们没交银子啊!我们按着人头交了银子的!”
杨师爷慢条斯理的说,“谁没交银子,也没人告诉本官,我只能随手点一个了,你自己的粮食没了,就去找那没交银子的人拿吧!”
那家的主人眼睛充血,恶狠狠的瞪着没交钱的那几户人家,他乖乖的叫了钱,凭什么要受这么一波罪!
都是那些人,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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