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汤泉呢?”
“泡完汤泉呢——”胤禛故意顿了一下,逗她:“就该回去了。”
年筠淼失望地撇撇嘴,“哦。”
胤禛把人拉进怀里,笑问:“方才不是还嫌我没的事做,总是围着你转吗?”
年筠淼倒也实诚:“女人都是口不对心,还望四爷记着。”
“原是这样,”胤禛勾起唇角,缓缓道,“四爷记着了。”
和煦的阳光透过墨绿色的窗纱洒进来,院中的春花含苞欲放,梁下有新燕在筑窝,所爱之人就在眼前。
让人想落泪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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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静好的岁月没能持续得太长久,很快到了康熙五十一年,这一年康熙第二次也是永远地废掉了大清国第一任太子,但更让年筠淼揪心的是,同一年,胤祥被圈禁了。
年筠淼来找自己说她想要见胤祥的时候,胤禛愣了一瞬,旋即慷慨答应,也没问她为什么。
“四爷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要见十三爷吗?”
年筠淼想知道他肯定会答应,去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你要见老十三自然有你的道理,”胤禛一手扶着桌案,身体微微后仰,笑意含着意思无奈:“你想让我知道自会讲明,你若存心瞒着我,我问了也是白问。”
说罢,他手指轻敲桌面,似乎是发现年筠淼愣神了,她回神,眼睛慢慢地眨了眨,听见胤禛道:“我这就让高无庸去传呼,你就在书房见老十三。”
年筠淼点了点头,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暂时不想将我的顾虑告诉四爷,是怕四爷平白跟着受煎熬,并不是有心欺瞒您。”
年筠淼清楚,圈禁胤祥是康熙的旨意,只要能左右皇帝的心意,而她所做的种种努力,大概率会付诸东流,不够是为了少些后悔罢了。
胤禛敛起笑容,眸色黯下去,他郑重开口:“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与年筠淼之间,与胤祥之间都不必说这些。
高无庸手脚利索,胤祥一听是他四哥传唤,手头再忙的事也扔下,片刻不敢耽搁。年筠淼才不过喝了几钟茶的功夫,就听到了叩门声。
“进来吧。”胤禛答话的同时已经起身,朝着胤祥微微颔首:“今日是她找你,不是我找你。”
胤祥看了一眼年筠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就像是已经料到年筠淼会找他了。
“我先走,你们谈。”
与胤祥错身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直觉将胤禛击中,他突然觉得不管是年筠淼还是胤祥,他们的讳莫如深都是在保护他。
胤禛脚步一滞,却还是忍住没有开口发问。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年筠淼看着神情自若的胤祥,一颗心沉到了底。
半晌,她艰涩开口,其实问不问的,怕是没有差别了。
“十三爷,我去扬州之前就再三与您说过,太子爷交给您的差事,你酌情而办,别与他走得太近,”年筠淼揪着手里的帕子,眼中只剩一丝丝微弱的火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十三爷可曾听我所言。”
胤祥倚着檀木圈椅,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洒脱样,他表情古怪地勾了勾唇角,挤出一句:
“怕是没有。”
第61章
年筠淼不知该如何应对胤祥的坦承,她拧着眉头,嘴角微微抽动,那表情像是是在质问,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听她劝,又像是懂得他为何这样选择后的无奈。
“我知道你是怕我被太子牵连,”胤祥的目光转了个几个弯终于落在了年筠淼脸上,他所表现出的坦然与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他缓缓道:“但这世上有比明哲保身更重要的事。”
闪耀在胤祥眼中的赤诚,年筠淼从没有在别处见过,这样的眼神像一把野火,将胤祥整个人生烧得寸草不生。
胤祥的勇敢,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更不是权衡之后的苦肉计,他从来都知道如此行事的后果,但无论为之付出什么,都比让他违背本心要更好过。
年筠淼的眉宇间全是忧愁,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慢慢地坐下,卷翘的眼睫垂下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样无法言喻的苦闷才是最难受的。
见年筠淼坐下,胤祥长腿跨开,懒懒地窝进圈椅中,他低着头,脸色半明半暗,年筠淼忽然觉得他像个殉道者。
“我最近替太子办了一件事,四哥不知情,”胤祥语调轻松,“事儿不小,我甚至无法预想若是被人捅破会是什么后果。”
年筠淼眉心一跳,脸色变了。
“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没逮到机会,”胤祥抬头,朝着年筠淼笑了笑,“你跟了四哥是对的,最起码安稳,”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十三爷,”年筠淼无力地笑着,“人这一生各有各的执念,你有你的,四爷有四爷,太子有太子的,苏晓有苏晓的,唯独我没有。我这一生如流水泛舟,从来都没有使过力气,我不知道我这样对不对,但是,”年筠淼的眼圈红了,“我很感激,能与你相识一场,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十三爷,”年筠淼含泪笑着摇头,“我曾听人说过最是无用少年心,那是他们没有见过你,见过你的,方知少年的动人。”
胤祥的眼眸中闪着点点碎光,在年筠淼说出这句话之后,萦绕在他心头的不解,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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