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珏看着奏章之上,只觉得字字带血。即便他是个冷心冷肺的帝王,也明白,这一仗到底死去了多少的儿郎。拿着大铎的运数去豪赌,王振还真是丧心病狂!
“噗嗤”司马珏口吐鲜血,从门外进来的重华,方好见他吐血一刻,慌忙赶上去,“陛下!”
“咳咳……”狗皇帝捂着嘴角,咳个不停,苍白的面容,不带一丝的血色。“又有消息了?”
看着狗皇帝苍白的面容,重华心有不忍。虽说他是个帝王,可到底也只是个人。暗暗将奏章往袖子中藏了藏,“陛下先宣个太医来看看,微臣等下便将奏章拿来。”
“不用瞒朕了,是不是前方战况大为不好。”司马珏苦笑,“说罢。”
重华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将奏折拿出,“谢家军全军覆没,谢润身死沙场以身殉国,尸首被敌军悬首城门上。”司马珏的脸色一下儿灰败,明明还是个少年郎,却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儿。
“王振这是在逼朕。拿着我大铎的气数,拿着千万人的性命来逼朕。可朕能怎么办,难道,还是要输给他吗……”坐在台阶之上的司马珏,胸口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颓然地喃喃自语。
这个世道,人人都想做天子,可至尊的宝座,又岂是那么好坐的。重华曾经读过史书,书上对于司马珏的形容,便只有“荒唐”二字。可谁又知道,在他的这般境地当中,一旦不荒唐了,下一刻,便会陷入深渊之中。谁能知道,堂堂天子之尊,却对着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
重华忽然有些心疼帝王,抓住帝王冰凉的双手,“陛下,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候。”
就算让王振重新执掌兵权又如何,就算他的野心人人皆知了又如何。“这天下,到底还是大铎的天下。世家衣冠南渡,历经艰辛,也要在建康建一个小朝廷,而非另改国号。不正是因为大铎是汉室正统吗。陛下拥有的,是天下士民的人心所向,这一点,不管是王振,还是哪一个世家,谁也没法做到。况且……”
重华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远在西北的鄢厝,“这世上可不止王振有外援,咱们也可以借力打力。有了旁的将军在,还怕王振他一家独大嘛!”
“你以为朕没想过吗。”司马珏想起上辈子,他想要利用各地军阀的兵力,来克制王振,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个身死石头城的下场。“王振是虎,那各地军阀便是狼,虎狼想争,如何保全珠玉。”
“不管是被豺狼撕咬,还是被猛虎践踏,总不过,就是个死。陛下,没什么会比这更差的了。不管如何,总得赌一把。我就不信,堂堂天子,还斗不过王振这个小人了!”
重华的一番话儿,说得掷地有声,饶是沉郁的司马珏,都有些被她说动了。望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司马珏心中仅存的火,也渐渐地燃了起来。
他说得没错,不过是一个魍魉小人,如何施展鬼魅伎俩,也难斗过他这个天子!
第89章 拯救皇帝(13)
便如同重华与司马珏所料,在谢润的谢家军完败后,王振果然不再推脱,接过了兵权。满朝文武,没一个反对的。说来倒也真是巧了,那如狼似虎的鲜卑兵,遇见了谢家军,打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可王振王司马一出手,这些人没几下,便偃旗息鼓,北上归乡。
这仗是打完了,王振却带领朝廷的军队,盘踞在荆州不班师了。司马珏发了诏书派了使者过去问话,却只得到一句,“怕鲜卑人去而复返,故守卫边境。”
起先王振还算是维持着表面功夫,到了后来,在司马珏三番几次的诏令催请之下,王振索性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了,直接就在荆州反了。两年前平复了荆州叛乱的人,现在却成了盘踞荆州造反的反贼,说起来,可真是讽刺。
更讽刺的是,这为王司马,哦不,大司马的职衔早就被司马珏给撤了,这王振,自立为楚王,号为顺天大将军,声言司马珏为政不道,为奸逆所惑,他这可不是造反,而是为了“清君侧”。为的,可是大铎的江山社稷着想。
“呸,什么清君侧,要我看来,这最大的奸臣,非王振不可。还好意思说?”重华看见呈上来的奏折,没得头疼。眼见着这王振虎视眈眈,也不知鄢厝那一头,受到朝廷的诏令了没有。
话说回鄢厝这边,却说当年他逼着孙校尉孙敬,杀了徐太守后,他们便在西北秦地一方称霸。鄢厝与乌桓的休谟霸本就有旧怨,双方之间的交战避不可免,本也算是势均力敌。可休谟霸将妻子作为人质,同鲜卑联合,经常同他们抢占长安。有了北方强族鲜卑的加入,饶是鄢厝如何英勇,也有些独木难支。
没办法,只好舍弃了人人想要争夺的香饽饽——长安,转而退守汉中,图谋蜀地。司马珏的一纸诏令过来时,鄢厝与孙敬,正打算从益州刺史李全忠的手里,咬下蜀地这一块肥肉下来。
擦拭着手中银枪的孙敬,嘴里头嚼着仁频(槟榔),一张脸上因着昨日的苦战,还带着些许的疲倦,“进京勤王,呵,王振老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大铎的天下,都是被这帮乱臣贼子给玩坏的。”
孙敬嘴里骂着王振,但他招兵买马攻打蜀地的行径,又与王振何异。
“将军不打算回护建康?”鄢厝见着孙敬将圣旨抛到了一边儿,眉头便皱了起来。孙敬嗤笑一声儿,“汉中离着建康好几百里远。司马珏那小子,再怎么召唤天下勤王的兵马,也排不上我。更何况,蜀地近在眼前,若是占据蜀地,有剑门关为障,便是在蜀地称王也使得,何必去建康蹚那滩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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