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好吧。”孟文松毕竟是个爷们儿,好歹还能撑着站起身来。看着倒在地上衣衫湿透曲线毕露的重华,假装不在意地转过头去。“动不了了,手都抬不起来了,咳咳……”呛了几口江水的重华,脸儿苍白。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儿,愈是楚楚动人。
“咳咳,那……你过来。”小孟爷略微不好意思地蹲下身去,可过了半天,却还不见后头有动静,转过头去一看,便看见重华眼中含笑看着他,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看什么看,小爷纡尊降贵背你一回,不乐意算了。”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咳咳……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不算呢。”重华又不是傻的,既然小孟爷这么不辞辛苦,她当然不能回绝了人家的好意。难得看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软了性子,不多多利用一下可不划算。
说话间,重华便撑着身子趴上了小孟爷的后背。女儿家淡淡的清香,一下儿便钻进了孟文松的鼻子里。感受着后背的柔软,不知怎的,小孟爷脑中忽然浮现出方才看见的场景。湿透的衣衫贴在重华的身子上,宛若第二层肌肤一般。这身子峰峦起伏,没有一处不美。饶是见惯了“山川美色”的小孟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处的风景,那是顶好的。
“喂,快走呀。”重华拧了拧孟文松的耳朵,半点儿都不痛,反倒是叫小孟爷觉得耳朵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诶,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重华戳了戳小孟爷的耳垂,故意调笑,“怎么,成都江邑大名鼎鼎小孟爷,原来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你!你再胡乱说话,小心爷给你丢下去!”从来都是调戏姑娘家的小孟爷,今儿个倒是叫重华给调戏了。恼羞成怒的小孟爷作势松手要将重华摔下去,重华这才收了笑,“好嘛好嘛,不笑你就是了。”
孟文松背着重华在山林间走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可以勉强避雨的山洞。一整天没吃饭,又经历了方才那一番纵马跳江,还背着重华走了好长一段路,孟文松现在也没什么气力了。同重华两个人倒在潮湿的石洞中。顶头的缝隙当中,渗出的水珠子,一滴一滴滴落在孟文松的面颊上。
有点冷,有点痛。可他却丝毫不想挪开。奔波了一天,那些曾经被他抛诸脑后的情绪,此刻便若蛛丝一般,慢慢爬上心头。孟文竹想要谋夺家业,他心里虽难过,却也能理解。若换成是他,恐怕做的比孟文竹还要不如。可孟文竹竟然……竟然要杀他。
这人忒是没良心,从小孟家锦衣玉食养着,倒是养出来一头中山狼来。孟文松那也是实实在在把人当兄弟看的,原还想着,这么多年叫他空想,这一回被绑,便当作是还他的。可经过这么一遭,孟文松的心也是凉透了。
年纪轻轻不经事儿,遇着点伤心事,孟文松便觉眼眶发热。可好歹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硬生生将眼泪憋着。就在小孟爷暗自神伤的时候,忽的有一只冰凉凉的手,夹着果子往他嘴里一塞。未成熟的茅梨酸得很,酸得小孟爷一张俊脸儿都皱了起来。“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有的吃就不错了,不想被饿死,那就只能被算了呀。”重华将那茅梨的皮儿扒开,一口咬上果肉上。未成熟的茅梨又酸又涩,重华吃了一口便皱着眉头吐了出去,“呸呸,原来真有那么难吃。”
小孟爷一时被逗笑了,“感情你当我是神农,让我先试毒来了。”有着重华在一旁插科打诨,小孟爷似是真忘了不虞。坐在小山洞中待了半天,眼见着外边儿的雨便没个停住的时候,没了办法,这两人也只好冒着雨从山洞里出来。好几日没着家,孟家找小孟爷,怕是要找疯了。
重华从江边摘了两片儿馕饼大的绿叶子回来,撑在头上挡挡雨。斜风细雨的,那么点儿大的叶子,遮得了什么。瞧见她头顶一片青天的模样,小孟爷不厚道地嘲笑,又是惹来了重华好一顿打。
打打闹闹的,回江邑的路,倒是没那么难熬。等到重华一双绣鞋已经被泥水脏污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到了江邑的城门外。这几日大涝,江邑之外好几个村子被江水冲垮了屋舍。没处避雨的村民顺着山间土路,一路摸到了江邑的城郭。江邑的县丞瞧着涌来的难民太多,生怕成立出了什么乱子,在城门这儿设了关卡,没有凭符的,一律都不准入了城门去。
重华和小孟爷在那混滚江水里走了个来回,身上哪里还能存得下什么东西。而且,就他们两个现在这蓬头垢面的模样儿,说是江邑中两家富户的子弟,哪一个敢相信,下一刻准把他们给轰出来了事。
重华扶着土墙,摸摸粒米未进的肚子唉声叹气,“凶匪恶水都过了,哪里晓得,竟在这儿被难住了。”
小孟爷亦是难受着进不得城,可看着边儿上那张沾染了泥污的小脸,小孟爷忽的便不想进城了。进城之后,他仍是孟家招蜂引蝶的小孟爷,而重华亦是旬家明媒正娶的旬夫人。这一日光怪陆离的光阴,好似偷来一般,等到要结束了,竟平添几分不舍。抬起手,想要将重华散落一侧的发丝勾到耳侧去,无意间地一瞟,却生生将手中动作止下。
城门的那一头,旬家的二儿子重华的正头夫君旬宴微,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目露冷意瞧着他们。旬家在江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守城的没拦着,直接便放了人过来。人高腿长的旬宴微下了白马,三两步走了过来,冷着脸看着重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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