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回忆到一半,姜娆忽而察觉到自己手被一团温润所包围。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指尖青葱圆白,唯有几个拇指关节稍有茧子生出。
正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忽听他小声道:“就一会儿,不然我要是挨了打,你也好过不了。”
姜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门廊尽头忽而跑过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路前行,面上的表情变化的堪称丰富多彩。
先是凌厉,后是懵懵,再是木然,最终的最终唇角慢慢牵起了一丝笑容。
待到行至他们两人面前,老太太看上去已然有了些许慈祥的意思,“糖糖?是糖糖吧。瞧我这真是……电视上整天都放着你的脸呢,我一出口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姜娆点点头,“奶奶。”
这样年级的长辈无论是真正的亲人还是外面无甚关系的老人,遇到了叫一声奶奶都不会显得突兀或者别扭。
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是在扮演着江糖,于情于理都应该这么称呼。
她话音落,就看到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更添三分。
虚情假意还是真心以待人都是能看出来的,当她看到老太太打掉男主的手,乐呵呵的掺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进室内时,就知道老太太并不像她之前所接触过的那一类古板长辈。
而当她跟着老太太一起进入到客厅,看着那几乎一整墙的文工团标兵奖状以及部队文艺汇演赛的头名奖杯时,也终于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会这样。
许是发现她的视线总是在那挂着奖状放着奖杯的墙面游移,老太太笑着给她介绍:“说起来咱们工种也算相同,年轻时我在部队做文艺兵,那时候也算是一枝花,看上我的人不说有一个连,但也至少得有一个排,结果我选来选去却跟了那嘴笨的什么都不会说,就连出去做任务也一封信都不会给写来报平安的厉老头儿,真是后悔死了。”
嘴上说着后悔,姜娆却依稀能从老太太的眼眸中看到她的怀恋。
“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许是历经半生浮沉的老人家感应能力不是年轻人所能比的,姜娆想什么,她似乎全都知道,“我是真的后悔,厉老头儿基因不好,导致我生了个儿子是个嘴笨不会说的,儿媳妇再给我生了个孙子,孙子又是个除逢年过节以外,一般时候根本不会给我打什么电话的不肖子孙。”
厉爵言这时终于忍不住打断,“奶奶我们单独聊聊。”
老太太虎着眼道:“聊什么单独聊聊?糖糖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跟我说什么话是需要背着她说的?厉老头儿虽然人一般,但也从来没你这……”
眼见着自家孙儿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老太太见惯了自家老头生气时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想。不孝子!生气居然还生到你奶□□上了!
于是拎起自己那饱经风霜,上 打发疯厉老头儿,下敲发/情厉小黑,又染灰尘又没有几根完好鸡毛的鸡毛掸子就点头答应了。
姜娆被安排在客厅坐着。
吃着瓜果,看着电视上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曲。
帮佣抱一只小黑泰迪给她,告诉她这是奶奶的心头爱,名叫厉小黑,觉得无聊可以和它一同玩耍。
姜娆于是便越发觉得轻松自在了。
然而一同行到二楼那做着极好隔音书房的祖孙二人却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情了。
马老太太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她知道自己的孙子忙,儿子儿媳走后,厉家与厉氏集团所有的责任就全部被压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他十七岁进了军队历练,不到十八周岁就被叫回到厉家继承家业,军人的血性与刚性可能还没学会,但是军痞那一些子恶习,例如威胁人,动不动嗯来嗯去,口称老子的坏习惯被他学了个淋漓尽致。
她看不惯他的这些坏习惯,口中总爱唠叨几句。
老头子在的时候还好,他一年到头还能回来个三次五次。
老头子不在了,他就像是忘了她这个奶奶一样,逢年过节也要在那里说自己忙忙忙,叫都叫不回来,真是不孝!太不孝了!
想到这里,她先从自己的兜中掏出了几粒降血脂的药吃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想跟我单独聊什么?”
厉爵言眸色暗衬,“怎么不去医院接受治疗?”
马老太太白他一眼,“接受什么治疗?哪个老头老太太没个高血压高血脂的?治又治不好,医院那味儿难受的慌,我不去。”
“那体检做了吗?”
“做了做了,我健康着呢。你到底有话说没?没话说我就继续下去跟我的乖孙媳掰扯了。”
厉爵言抿了抿唇。
这要是别人,他想要知道对方身体情况的话,打断那人的腿都得给对方拖到医院去。
可这是他的亲奶奶,他看她吃药不断,想让她去医院好好接受检查并参与治疗,奈何说了她不听,他看见她这样又老是想说。
所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躲着不来见她了。
厉爵言只对两个人没辙。
一个是梦中的江糖,一个是现实中的奶奶。
此刻听老太太这么说,他只能将话题转移至正事,“我年纪不小了。”
马老太太点头不断,“二十六了,算虚岁的话就二十七了,二八、二九也就是两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所以准确来说,你马上就要奔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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