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兮抬手捏了捏眉心:“婶婶。”
“你……”魏氏想了又想,终究劝道,“侯爷不喜贤郡王,我们二房终究是外人,把则哥儿送去念书还无甚,你却是不要和贤郡王太过亲近。”
慕锦兮动作顿了顿,露出疑惑:“婶婶可知,爹爹为何不喜欢舅舅?”
“我……我不清楚。”魏氏叹息一声,“对于往年的事情,你也不要有太多的计较,总之这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去,总执着于曾经,如何看得到以后呢?”
慕锦兮越听越觉得心情沉重。
她忽然开始回想自己往日对沈安的认知都是从哪里来的。
慕远对她的只字片语,慕远为她请的先生教导时的教诲,慕家其余人若有若无的议论。
想到这些,慕锦兮忽然一阵晕眩。
是了,她从记事起在上京就不是很喜欢融入到各种圈子里面,自然不知道外界的讨论。她最早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支持她去倾听外界的声音,去观察外界的事情。
她是瞎子,也是聋子。
前世的自己因为又瞎又聋而误伤苏珩,今生也不过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才没让自己走到那种地步,然而,本质还是没变。
她所接收到的一切都是慕远想让她知道的。
可是,在前十五年里所接受的一切教导,真的都是真相吗?
是否也像自己没有看清苏珩身世真相那样,还有无数的事情被笼罩在错误的引导下面。
想到这一点,慕锦兮不寒而栗。
“兮兮?”魏氏伸手在慕锦兮面前晃了晃。
慕锦兮慢慢回神,咬住了嘴唇:“我……没事。”
“你也不要多想了,侯爷倒地是你亲生父亲,让你疏远贤郡王也不会是要害你的。”
慕锦兮轻轻点了点头:“婶婶,我先回去了。”
魏氏看着慕锦兮一张小脸惨白,脚步虚浮地往晨清院走去,轻轻叹了一声:“这丫头今儿说不定也是吓坏了。”
绾衣正等在晨清院的门口,看到慕锦兮磕磕绊绊的回来,顿时吓了一跳:“姑娘,您回来了,怎么忽然这样了。”
“宫里出事了。”竹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姑娘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慕锦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眼中一片清明:“绾衣,你们到我身边几年了?十年有了罢。”
“是,姑娘。”绾衣怔了怔应道。
“你们刚到侯府的时候,可有人教你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慕锦兮又问道。
绾衣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只说,不要多话,姑娘娘亲刚去世,外家也不是好相处的,别伤了姑娘的心。”
慕锦兮来回咀嚼着这句话,顿觉头痛不已。
“等苏……”她刚要念出苏珩的名字,本想将自己苦恼的事情说给他听,可转念又想到,今日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八成是不会回庆山侯府了,也许……栖霞院从此就要空了。
慕锦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真是痴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主动想和苏珩分享自己的忧虑和苦恼。
可他竟然不在。
“今日太累了,我先歇下。”她摆了摆手,躺回床上。
在绾衣看来,慕锦兮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她终究想起来竹青刚回来时的那句‘宫里出事了’,拉着竹青便往外走。
“姑娘说要把事情憋住,全等圣上的旨意。”竹青虽然心直口快,在这种大事上也不敢违背慕锦兮的意思,只好又把自家姑娘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绾衣。
绾衣只问了一声:“可是断了一些人身家性命的大事?”
竹青点点头:“很大的事了。”
“难怪……”绾衣叹了一声,“姑娘这番情态,我看又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了。”
竹青和绾衣两人相视一眼,具是沉沉叹息。
世家贵族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痛快。
太后寿宴之后,连续三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也并未听到宫中诏令。
慕锦兮‘偶遇’了凤元公主一次,从对方话里大约摸索出来昭和帝在乾清宫闭门三日,除了正常早朝,没有再见任何人。
朝堂上不知情的官员也不敢询问太子去向。
太后寿宴那日尽管把风波平息的十分迅速,但禁卫军的动向还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的。
而这一日,正是恩科正式开考的第一日。
原本苏珩也该参加恩科的,而燕洵合该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
一切都变了。
但主考官因为谋逆命丧深宫,科举却不能不进行下去,再甄选出一个主考官迫在眉睫,内阁终究忍不住率先把事情摆到了昭和帝的面前。
昭和帝终于动了。
他写下了一份罪己诏,对于识人不清和教子无方两件事悔恨不已。
其实原本不用这样的。
可昭和帝这样做了,说明在连续看到王皇后和燕洵死在自己面前之后,他过不了心里那关。他终于意识到一切的源头都在自己,如果当年第一眼就分辨出姐妹两个的不同,彻底绝了王家的痴心妄想,如果在发现苏氏流落在外,果断废后贬黜王家,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王皇后有罪,但到底立于中宫十八年,做得还很不错。
燕洵有罪,但到底是他亲子,且养成如此脾性是自己一手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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