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便有人帮苏珩求情,此时慕锦兮递了个梯子出来,众人便纷纷附和,竭力将苏珩撇清。
燕洵定定地看着慕锦兮妍丽的容貌。
他自来清楚,在这贵女之中,慕锦兮虽称不上艳冠上京,但也是姝容国色,才姿过人。无论家世底蕴,又或是才学品貌,都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只可惜庆山侯一心当纯臣,就连父皇也没提过将慕锦兮聘入皇家的事情。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歇过心思。
“兮兮表妹。”燕洵声音微压,柔和声色,“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情。”
慕锦兮外祖母既是大长公主,那太子殿下这声表妹叫的倒也没有错,可惜她并没有想给这个表哥的面子。
“殿下,既是在我侯府出的事,您要问责的也是我侯府的人。”慕锦兮凝了笑意,“总不能爹爹不在,我便让您将苏公子给发落了,到时我同爹爹也不好交代。”
“表妹。”燕洵虽然有些不可说的心思,却不想为了这个坏了自己的计划,苏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无视他的示意,既然敬酒不吃,他只能亲自端来罚酒,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对慕锦兮和声细语,“你可千万别让人当了枪使。”
慕锦兮眯了眯眼睛,又看向跪在地上似乎丝毫不在意的苏珩:“谁把谁当枪?”
“表妹你莫要忘记他姓苏,可不姓慕。”
她差点忍不住勾起唇角,只怕这位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苏珩其实姓燕才真的要大发雷霆。
“多谢殿下提醒。”慕锦兮懒得再废口舌,她蹲在那一堆玉杯碎片的旁边,“既然殿下咬定是我府上之人所做,那便就着这件事说清楚吧。来人,去请个玉器师傅来。”
“何必如此啰嗦麻烦。”燕洵冷冷道。
慕锦兮却是言笑晏晏的模样:“不麻烦,很快便能到了。”
大燕玉贵,达官贵人们把玩着玉器摆件时候跌下碰下都是在所难免,于是除了玉器雕琢之外,玉器修补也应运而生,玉器师傅的一双妙手,能将破损的玉器修的与损坏之前别无二致,甚至更加精美。
久而久之,这些人也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能分辨出究竟是怎样伤损,伤损又有多久,甚至于与什么物件相碰。
而慕锦兮命人请来的,便是上京最具盛名的得玉楼首席玉器大师。
老人家年逾六十依然双目炯炯有神,面带红光,声若洪钟,步伐姿态稳的不能再稳。
燕洵见人来的这样快,如何不明白慕锦兮之前与他说了那样多,其实早便命人去请这位玉器大师了,便是一丝拒绝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人来都来了,他难道还能拦着不让查验?岂不是让人看出其中有猫腻。
当下便是对慕锦兮又气又恼。
便是再有些旖旎的心思,这时候也都烟消云散,只想着怎么才能狠狠治苏珩,最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吃一番教训。
玉器大师带上手套将玉杯碎片用绸缎仔细包裹好,放在桌上细细查验起来:“可惜可惜。”
慕锦兮在老人家面前向来乖巧:“您查看出什么了。”
老人家小心在一处断裂的地方抹了下:“你看这处,原本就修补过,大约有十来年,只是日渐久远,黏合并不那么密切了。”
紧接着,又将另外一处断面给慕锦兮看。
“这个位置倒是处新伤,看端口的磨合程度,大约有六七天了,然后的修复却是很敷衍。”说着,玉器大师的神色愤愤不平起来,“做工如此粗糙,是谁让他出的师,这不是辱没这门手艺,糟蹋玉器嘛!”
“您老消消气。”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慕锦兮又看向燕洵。
“太子殿下,您看,这玉杯在进我府中之前已经碎过一次,只是约莫那摔了玉杯的下人担心责罚,这才欺上瞒下,找人做了粗糙的修补。”
燕洵盯着那碎片默不作声。
这位玉器大师一上手,他便知道这一局是扳不回来了。
如今慕锦兮再次把台阶铺到了他面前,若是再不借着这个机会下来,最终难堪的只会是自己。可是他却不甘心,身为堂堂太子,想要问罪什么人,竟然就这么让人躲了过去。
可没有办法,他担不起御史谏言他不分是非黑白、暴怒无礼的危险,老大和老四都虎视眈眈,他就更不可能让人轻易抓住把柄。
“去给孤查,究竟是哪个狗奴才敢做出这种事!”深深看过一眼慕锦兮,燕洵怒喝身边侍卫,“险些让孤冤枉了良才。”
而后,燕洵竟亲自到苏珩面前将他扶起:“是孤错怪了你,孤愿意道歉,若有什么想法尽管与孤提,一定补偿与你。”
慕锦兮冷眼看着,这位太子殿下能屈能伸,若不是遇到了苏珩,说不定真能坐稳到最后,可惜。
“在下不敢。”苏珩面上一副谦卑作态。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具是遮掩自己的好手。慕锦兮如此想着,又恭恭敬敬将玉器大师送走,且自己掏了银子麻烦这位将这玉杯好生修补,这一页便算是揭过。
一场冰宴,刚开始便生出这样的波澜,她却不好停留,只将贵人安顿好,便又回了女眷那边。
因太子殿下大发雷霆,气氛多多少少松快不起来。
燕洵计划不成,心中更是别扭,随意客套几句后便说还有要是处理,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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