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兮回头淡淡瞥了一眼:“你也进来。”
这丫头前后变化这么大,她还看不出问题,当她是傻子吗?
陆君棠惊慌失措地看着绾衣和尔雅把哑女架进了屋,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事情,开始悔恨为什么没早点听话,还非要到这里来晃悠。
想一走了之,又放心不下关照她的哑女,最终只能踟蹰地跟着进了屋。
“你说你叫陆君棠?真是好名字。”慕锦兮示意绾衣将门合上,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
“我不是。”小丫头此时又矢口否认,“陆君棠是陆府的嫡小姐,我……我就是个没名没姓的野丫头。”
而哑女的眸中依然带着哀求,听到陆君棠这番话似乎放下心来。
“行了。”慕锦兮慢条斯理地捏了一块帕子沾了水,将小丫头的脸擦了个干净,果然,细皮嫩肉,一看就被照顾很好,没受过风吹雨淋。
“你们也别和我装了。”她将帕子塞到陆君棠手里,“你自己擦擦。”
清新的柑橘味儿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陆君棠看着手中的帕子,有些犹豫。
总归……总归跑不掉了,死也要体面一些。
“我想泡个澡。”
慕锦兮几乎要被气笑:“你当我这里什么地儿了,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懒得纠缠这些闲事,只是你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您……您想听我说什么?”陆君棠慢慢睁大了猫儿一样的眼睛。
太瘦了,本是该抽条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女孩看起来就干瘪得很,消瘦的脸盘上那一双大眼看起来更加突兀。
可慕锦兮就喜欢含着一股狠劲儿的眼睛。
“先说说你。”她指节敲着桌子,“你是怎么回事?”
哑女连连摇头,示意陆君棠不要开口说话。
“你最好不要拦她。”慕锦兮冷道,“如今敢能从太子手里保下她的人实在不多,很不巧,除了我以外,你们也找不到别人了。”
“你……”陆君棠目光有些奇怪,“你也不过一个姑娘家,能干什么。”
她曾经的好友也是官家女,最后不也是避她如蛇蝎,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便觉得姑娘家合该安安稳稳,什么都掺和不上?”
陆君棠当即涨红了脸,气道:“当然不是,可如今现状便是如此。玩乐的时候人人都在,有了事情却个个顶不上用。”
慕锦兮想想自己喜爱的那些别家的姑娘们……嗯,好像是娇气了一些。
如凤元公主或是温婉那般的还好很多,至少能拿得了主意,也是脑子清楚的。
“我出身庆山侯府。”慕锦兮淡淡道,“这许多年来,倒没听有人说过慕家姑娘不顶用。”
未必人人都听过庆山侯府嫡女,更何况这陆君棠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可慕远的声望必是人尽皆知。
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更是难得的纯臣。
陆君棠终于动了心思。
“我爹是冤枉的,我要替我爹申冤!”陆君棠憋不住心里的话,终于带着哭腔说了出来,“贵人您带我去上京,我要到圣上面前诉说冤屈。”
慕锦兮敲着桌子的动作顿了顿:“先不说你爹,先说你。”
想了想,又含着笑意道:“你若说好了,不必去上京,过两日便让你见到圣上。”
小姑娘家家被慕锦兮一步步瓦解掉心理防线,第一件事便是彻彻底底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哑女看了心疼,跪在地上便将陆君棠半搂在怀里,两人哭成一团。
“爹刚进了大牢,便同娘亲说大事不妙,还是想了法子早早逃生。”陆君棠抽噎着道,“娘舍不得爹爹独自在牢中受苦,却想让我脱身个干净。”
“也是乳娘仁义,硬生生把她女儿和我换了,让她替我受苦,然后将我藏了出去。”
“谁知最后罪名下来,竟是要将爹爹哥哥发配,让女眷落了贱籍,甚至……甚至那些官兵来抄没家产之时竟然对娘亲……乳娘抵死反抗,也因此丢了性命。”
陆君棠说了这句便投到哑女怀中:“都是我不好,害的阿姐没了娘亲和妹妹。”
慕锦兮这里倒是听明白了。
陆君棠的乳娘用自己孩子换了陆君棠,自己保护主母清誉死了,留了个长女照顾陆君棠。
她点点头,这乳娘确实仁义。
“等……等他们都走了,阿姐便将我接回府中照顾,所幸这里平日无人……便没人能注意的到我。”
“你怎知你爹是冤枉的?”慕锦兮忽然问道。
陆君棠顿时睁大眼睛:“爹爹平日便教育我们要做本分商人,怎么会做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慕锦兮摇头:“单你这样说,不足以证明。”
毕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的是。
“可是那朱郡守早就图谋我家家财,之前还同爹爹起过口舌。”
“为了什么?”慕锦兮追问。
“好像……好像是让爹爹掏钱买什么……”陆君棠说得含糊,家里出事都已经三年前了,她当时才多大,怎记得清楚,“而且,那年饥荒,爹爹想低价放粮,还被郡守拦住。”
三年前的饥荒?慕锦兮思索,这件事她当真是记不大清了。
“你家人费尽心思保你,就没留别的什么证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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