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放心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出了人命,被人追查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女的哂笑:“你怎么这么天真,以为闷声不响就能独善其身?我告诉你,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严的。这是皇宫,没有专门查案的衙门,只要你我不留下痕迹,没有人会查到我们头上!再说,以我如今的地位,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怀疑是我做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男子有些不悦了,但也懒得与女人争辩,索性让她自己去解决,“我不是你,不想在宫里杀人。你要是害怕泄露出去就自己动手吧,那个太监我没见过,不过他看起来右脚受伤了。”
“你……真是没用的男人。算了,知道你靠不住,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掉他,你赶快走吧。”她冷着脸,与不久前柔情蜜意腻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判若两人,丢下情郎走出去,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星涟忍着脚踝的伤痛,以逃命的速度回到了碾香堂里。她跑远之后注意到脚上血流不止,走过的地方都沾上了血迹,在还没到横台宫的地方便撕了大片衣摆包住伤处,血迹在那里便断了,那两个人不能随着血迹跟到她们这里来。
一进院内她马上紧关上大门,一边咬着牙跛着脚进屋,一边叫紫云给她拿水和伤药。
坐到椅子上,星涟轻轻松开缠脚的布,脚腕上一圈皮磨破了,沾着泥沙和碎石渣。紫云拿来东西,在一旁看得直抽冷气,蹲在她身边心疼地帮她清洗伤口,抽出已经粘在血肉里的碎布和线,再撒上止血药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美人,您这出去一趟还不到两个时辰呢,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星涟自己尚且忍耐着,紫云反倒像是替她疼上了,笨拙地处理着伤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响声。
她的伤不比用利器划伤的轻,清洗完伤口水都被染红了半盆,紫云服侍她这么久,从未见她伤得这么严重过。
“别提了,今天倒霉得要命,只是过个路也无端惹上祸事,现在是没事,就怕人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毕竟事关的不是个普通的侍卫宫女小太监,而是皇上的妃子,如果秘密被泄露出去他们俩就没命了。想了一下,易地而处的话,星涟自己也要找出这个偷听者,除掉他才能放心。
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找她呢,所以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星涟因失血而发白的脸色和她不安的语气让紫云也紧张起来。
紫云追问,星涟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但她只听到了一段对话,听声音也不知道当时洞里面两个人是谁,也没有看到他们一点特征,要防备也不知道该防备哪个。
唯一的线索是男人的名字里有“风”这个发音的字,不过紫云也不认识哪个名字带“风”的大内侍卫。
“可是美人,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呀。”紫云安慰道,“你看,你现在穿的是太监服,宫里太监这么多,碾香堂里只有你我二人,他们不会找到咱们头上的。”
“那可说不准,能穿太监服的也不一定是太监,万一人家觉得是宫女或者侍卫假扮的太监呢?”星涟看着受伤的脚踝,皱起了两道烟眉。
她的血从假山洞口一路滴到横台宫附近,突然消失不见,不就证明她就是这一带的人嘛,再稍稍暗查谁身上受伤了,找到她是很简单的事。听那女人的口气,好像地位不低,到时候要弄死一个贬居冷宫的小小美人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就是没权没势没地位的悲剧,就如紫云所说,要是她是皇上的宠妃,只要枕边吹风就好了,何必害怕这些。但俗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况且星涟心里早就认定桓肆是个危险的人,在他身边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一直在冷宫自在,起码说错什么话没人会罚她。
若是直接向掖庭局告发,因为无法指认当事人,执事长官信不信是个问题,要是被人家反咬一口诬陷,更是上赶着把自己搭进去了。桓肆要是知道她不傻了,还能留着她的命,继续让她安安生生待在碾香堂吗?
然而这浑水她已经趟上了,现在担心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星涟设想了最坏的可能性,不过紫云所说的好的可能也是有的。或许他们自己也会心虚,知道被人听见就不敢乱来了。
这个晚上星涟紫云两人都没睡踏实,直到白天到来,和平时一样平静,星涟才放心一些。
她脚受了伤不能走路,也就无法再扮成太监去御膳房领取食物。好在鱼塘里有一些已经长大到可以食用的鱼,最早种的一批菜也成熟了一部分,可以把这阵子对付过去。
朝食后紫云说要去御药房给星涟求取一种生肌疗伤还能去除疤痕的药膏,这药挺贵,是专为宫廷贵妇调制的,不过只要给出足够的价钱,他们不介意私下卖给有需要的宫人。星涟也不希望将来脚上留下难看的疤痕,给了她一个小金锭。
谁知紫云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星涟一个人呆着还没觉得无聊,她就惊慌失措地回来了。
“怎么了?”星涟直起背。
紫云是跑回来的,满脸是汗,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刚才走到外面,看到好多羽林卫进了西宫。他们说昨晚宫里进了刺客,被巡逻兵伤了右脚之后逃走,亲眼看见逃往了后三宫。现在内侍总管正拿着名籍带人挨宫对着搜查呢,所有人包括被贬的妃嫔都要强制脱了鞋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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