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那就叫喇叭裤呀,看起来可真怪。而且那种裤子是不是特别容易脏?就那大肥裤腿,都可以当成扫帚用,我看刚才那位前面一走,后面啥脏东西都没有了,能不能让他以后天天都去我们家院子里转几圈,这样我们家就不用扫院子了。”
孙骈闻言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弯了腰,因为那位小姐妹的形容词实在是太精辟了,那位喇叭裤走过的地方,真的很有扫帚成精的效果。
不知道孙骈为什么笑,在她身旁的小表妹闻声鼓鼓脸说道:“小骈姐,你别笑了,我难道说的不对吗?那花衬衫和喇叭裤就是很难看呀,就是那个蛤蟆镜还是很不错的。”
有讨厌的就有心动的,就那位小表妹的亲姐姐,始终都看着喇叭裤那边出神,看起来是非常动心的样子。
她妹见状立马说道:“姐,你可别动啥心思,咱爹的脾气你知道,你真敢这么穿,他肯定会拿鸡毛掸子抽你。”
那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闻言脸色立即一变,不敢在去看喇叭裤,只是眼中的可惜却是谁都看得见的,那小嘴眼看着就要嘟起来了。
为了避免姐妹吵嘴,孙骈马上转移话题,指着那个刚刚过去,现在正往二姥爷家院子里走的家伙问道:“那人是谁?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生?是咱们村的人吗?”
“小骈姐,你不认识他了?那是大爷爷家的长贵呀。”
被称为大爷爷的人,是孙骈姥爷的堂兄,孙骈得叫大姥爷的。
那是大姥爷家的小孙子长贵?孙骈闻言脑海里面立即闪出一段回忆。
大冬天里一群孩子穿着肥大的棉袄棉裤四处乱跑,那寒冷的天气和狂刮的西北风一点都没能减弱小孩子们的热情,他们拖着鼻涕,搓着冻裂的小手,顶着一对通红的耳朵到处狂奔,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很快天空中下起了雪,男孩们见状更开心了,捏起地上的雪花就开始相互乱打。
那群孩子里有一位个头特别瘦小,黑麻布的棉鞋带着补丁的棉衣棉裤,穿在他身上是那么的不合体,很明显那不是专门为他做的衣物和鞋,应该是他家里的哪位哥哥穿小了之后传给他的。
物资匮乏的年代,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样,一件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在给老三,如果还有弟弟妹妹,那就能继续传下去,一直到衣服变成破布为止。
后来那群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村中小河的冰面上玩去了,初冬河面还没用冻结实,那个瘦小的家伙就成了倒霉蛋,一脚踩碎了冰面直接掉河里了。
村里其它的孩子合力把人给拉上来,河水不深倒是没啥危险,只不过倒霉蛋的鞋子裤子却是全湿了,在河边哇哇大哭不敢回家。
后来还是孙骈她姥姥把那冻坏了的孩子带回家,扒光之后把人塞入棉被按在炕头,在用炉子把那倒霉孩子的裤子和鞋子全部烘干。
那倒霉孩子就是孙骈大姥爷家的长贵,孙骈与他并不熟悉,印象当中最深的记忆,就是那小子抱着棉被缩在她姥家炕头瑟瑟发抖的样子。
那是长贵呀!
当初那个小萝卜头咋变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当年,喇叭裤、蝙蝠衫、花衬衫、蛤蟆镜可谓是风靡八十年代,我妈妈上班之后追求流行,自己买布请人给做了一条喇叭裤,就是那种上半身特别贴身,下半身喇叭状散开要盖住鞋面的造型,结果穿回去之后差点被我姥爷揍,多亏有人拦着,扫帚成精就是老人家对喇叭裤的高度概括……
第13章
心中是这么想的,孙骈口中自然就问了出来,那个一直都在做她身边的小表妹闻言说道:“去年大爷爷家的二大爷不是出门到南方打工去了吗,虽然去的时间不长,但是回来就说外面好,还让大家过完年就和他一起出去。村里人听他说了外面的事情,有观望的有动心的,今年开春还就真有不少和他一起离开的。”
“所以长贵就是跟着他二大爷一起出门的那一个?那他学习怎么办?”孙骈隐约记着,这小子年纪应该与他大哥差不多,所以他们是同年的学生。
既然如此那今年就应该还在上学,最起码上半年应该是这样。
“就不去了呗,咱们乡下管的又不严,跟学校那边打个招呼,把学费一交等着发毕业证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
“怎么不行?反正长贵哥他学习又不好,年年期末考试不及格,考不上高中难道还不许学生去谋别的出路?其实不止是长贵哥,学校里好多上了初三,觉得自己考不上高中的孩子都是那么做的,学费一交挂个名,愿意学的就去学校,不愿意的就回家帮着干活去了,考试的时候到学校去考一考,等着毕业证就行了。这帮家伙不来老师还乐得轻松,少管人少费力气。”
“所以长贵这回是回来取毕业证的?他们说的南方是哪里你知道吗?”
“听说是啥圳?具体也忘了。嗯,就他和二大爷回来了,毕业证领完就等在家里,说是参加完淑芬姐的婚礼就还要走,听说南方那边活好干给的钱还多,有不少人家这次都打算跟过去看看。不过长贵哥回来那天可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梳着分头带着蛤蟆镜而已,那身花衬衫和喇叭裤是啥时候弄回来的?”
小堂妹说完她亲姐就在一旁乐,哈哈哈笑了几声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小傻瓜,大爷爷是啥脾气你还不了解,长贵要是刚回家的时候就敢这么穿,肯定叫大爷爷挥着铁铲赶出去。那身衣服他保证一早就买了,等得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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