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听她说了这样一通儿,自知她的委屈,又知她疑心自己不是真情实意,但是又想到那个人对自己说的种种,不由得越发好性情地哄着:“不管旁人怎么看,福全相信姑娘的清白。”
见他言之切切,又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到底是小女儿情怀,西鲁克氏眼中微湿,背转过身:“有王爷此语,阿珲死而无憾。只是此时,万不要将王爷牵扯其中,您,还是赶紧走吧。”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福全呼吸一紧,起身走至西鲁克氏身后,“一切有我!”
“一切有你?”
屋外传来掷地有声的疑问。
福全与西鲁克氏均感意外,只见屋外小六子已经伏在地上,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屋门口站立的正是皇上,而在皇上身后几步跟着的居然是皇后。
“福全见过皇上。”福全略施一礼。
西鲁克氏怔愣过后,立即恭敬地给帝、后请安。
真想不到一向木讷的二哥福全还有这样一手,居然不声不响地和这个阿鲁克氏弄在了一起。康熙强抑着笑意,面上却刻意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似是极为不悦地进了屋:“你们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在做什么?福全,你虽是朕的亲兄长,可是这秀女,也不是你想见就见的,难道忘记祖宗的规矩了?”
福全躬身抱拳,一脸歉意,刚待开口却被西鲁克氏抢在头里。
西鲁克氏朗朗说道:“皇上以天子之身,原也不该御临此处贱地。如今既然来了,就该明察秋毫。秀女西鲁克氏被囚此处,裕亲王受我阿玛之托前来探视,为的不过是人之常情。然,裕亲王是守礼的君子,皇上没见此处房门大敞还有太监值守,又何来孤男寡女独处之说?西鲁克氏生死事小,裕亲王名节为重,皇上与王爷的手足之情更是珍贵,万不能为此事起了嫌隙!”
这一番话虽是有理有据,但西鲁克氏如此慷慨直言多少有些犯上,就是一向大度沉稳的皇后听了也不禁微微皱眉,刚想出言申斥,不料皇上却朗声大笑:“好好好!”
皇上甚至走到福全跟前,重重拍了拍福全的肩膀:“好个二哥,平日看你闷声不响的,原来眼光如此独到。这西鲁克氏看着沉静柔顺,但实则芳华暗藏、坚韧凌厉,就刚刚这一番话,还真是驳得朕无言以对。如此甚好,有这样的福晋帮二哥打理裕亲王府,朕也可放心了!”
此语一出,除了皇上与福全,就是西鲁克氏和皇后都惊了。
夜凉如洗,东珠站在殿门外翘首而盼。
春茵见了,不由得扑哧一笑,与云姑姑打趣道:“瞧咱们主子,病了一回性子倒大改了,入宫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像个皇妃的样子!”
“皇妃的样子?”云姑姑没解春茵话里的意思,拿眼打量了东珠,穿着冰蓝色上好丝绸做成的旗袍,冰蓝的袍子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乌黑发髻上别着的上等羊脂玉相呼应,原本就亭亭玉立,在夜色中倚门眺望,如昆仑山上洁白的雪莲花一样动人。
“嗯,宫里的主子,皇妃、贵人,还有皇后,到了晚上,可不就得这样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皇上才像样吗?”春茵捂着嘴乐了。
云姑姑听了,这才明白,也淡淡地笑了,春茵说得不错,昭妃这两日的确反常,昨夜与皇上柔声细语地聊了一两个时辰,今儿早辰还早早起来用心费力地给皇上做了碗鸡丝汤面,又巴巴地差人送到乾清宫去,现在刚用过晚膳,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
看来今儿晚上,说不定就是皇上与昭妃燕好之时。
想到这里,云姑姑朝春茵使了个眼色,招春茵近身,又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个人便赶紧下去张罗。
又是换了香炉里的香,又是将床上的被褥、靠枕换了新的,还在各处宫灯的罩子上蒙了一层红纱,一时间,整个殿内一派迤逦。
她们这边折腾,东珠全然不知。当眼看皇上进了承乾门,一路穿过头殿往里面走来,东珠笑意连连迎了上去,第一次在殿外的月台上给皇上郑重请安。
康熙很是意外,上下打量起东珠,皇上眼睛里含着笑意,嘴上却没有好话,只哼了一句:“无事献殷勤。”
说着,抬腿便往殿里来。
东珠怔了,赶紧跟上,一面走一面问:“那边情况怎么样,快跟我说说啊!”
忙不迭,这脚刚迈过门槛,身子就撞到皇上的背上。东珠退了几步,揉着脑门,越发意外。只见皇上正不怀好意地瞅着她,更是莫名其妙。
原来进的殿内,皇上看到这屋里的变化,心中便多了些意思。此时皇上眼中含笑,一动不动看着东珠,心中难掩兴奋,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想明白的,不是朕强迫来的。
想到此,年轻的天子便心神荡漾、激情澎湃起来。
东珠看到皇上那充满爱意与欲望的眼神不由得头大,目光扫过室内,这才发现有异,立即开口解释:“这个……这不是我的意思……”
“哦?”皇上哼了一声,索性走了几步坐在东珠舒服的雕花大床上把脚一跷,“不是你的意思,难道是朕的意思?”
东珠羞愤难当,回头看到云姑与春茵:“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没事瞎张罗什么?”
云姑老成,当着皇上不敢也不便回嘴,春茵仗着东珠平日宠爱,便撒娇道:“主子别又来怪我们。您今儿一早巴巴地起来,亲自给皇上做汤面,又心思不宁地挨了一天,晚饭也没怎么吃,就站在这风口里眼巴巴地等皇上,这样的心思不是想承宠是什么。怎么如今皇上来了,您反羞涩起来怪我们会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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