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与众人皆感疑惑。
“回皇上,贱民刚刚问过别的徒弟,她们说看见碗儿在太和殿外候场时曾吃过东西。”班主面上露出恨恨之色。
“哦?吃过?你不是刚刚说没吃过吗?”康熙仿佛糊涂了。
“是,原是不能吃的,只是宫中贵人赏赐,却不敢不吃。”班主顿了又顿,面上神情仿佛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样子。
“吃的什么?谁给的?”端敏忍不住站了起来,插嘴发问。
康熙瞪了她一眼,她吐了一下粉舌,又坐了回去。
“豌豆糕。”
这三个字一出,大殿上又炸开了锅。
“可怜碗儿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然她一定能指证害她之人。”班主伏在地上,以头触地,“贱民卖艺为生,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是,这是在宫里,在天子跟前啊!”
声声悲凄,与这喜庆的大宴形成鲜明的反差。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仿佛过了好久,东珠跪在大殿之中,接受着百官们的万众瞩目。
她看到她的阿玛,圆润的脸上已经浸出了汗珠,玛嬷面色严峻,仿佛要与人动手,而额娘已经开始垂泪。
她也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怨恨与凌厉。
来不及多想,只得把从慈宁宫出来至太和殿路上发生的事情陈述清楚。
“在经过慈宁宫花园的时候,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臣妾便停下来,见她在那里哭,说是饿得直晕,怕一会儿在殿上献艺的时候有个闪失,师父会责罚。臣妾便从食盒中拿了一块点心给她。”
“皇上,当时臣妾也在场。”仁妃扑通一声跪在东珠身侧,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臣妾相信,不关昭妃的事情。当时,不仅臣妾在场,还有昭妃和臣妾的宫人都在场,还有抬轿的宫监,众目睽睽之下,昭妃怎能下毒?”
“当场不能下毒,难道这毒是一早下好的?”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东珠此时反而不慌了,原来自己已经掉入陷阱之中,现在,她是束手就擒还是反戈一击呢?
没有等太皇太后和皇上叫起,她便自己站起身,如星辰般美丽的眼睛缓缓环视大殿:“刚刚那豌豆糕,可有谁吃了?”
没人应答。
东珠走到太皇太后桌前,捏起一块豌豆糕塞入口中,慢慢嚼着如同品着人间美味一般。
唇齿留香,滑软甜腻。
东珠面上十分淡然,嘴里慢慢品着香软的糕点,脑子却飞快地思索着,希望能够理清头绪。
如班主所说,那个杂耍艺人真是吃了自己做的点心而中毒,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自己熬制豆沙的过程中下的毒,否则晾好成型以后这豆糕外表如水般晶莹,若洒上药粉,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样非但自己会看出来,孩子也不会吃。所以,就只能是在制作过程中放了毒,可如果那样,下毒之人便是自己宫里的人,会是谁呢?
不对,东珠忽然想到,这下毒的目标应该是搅局,显然是冲着皇后去的。而这糕点放在宴桌之上敬献皇上、太后与王公命妇,若是她们先吃了……
先人有中毒,那杂耍艺人再中毒,便没有现在的效果。
所以,她赌这些糕点无事。
果然,吃过以后并没有异样。
“这样也不能排除昭妃的嫌疑。”端太妃说,“昭妃可以准备两盒点心,有毒的用过之后便隐藏起来,而放在皇后这里的自然换成无毒的。再或者即使只有一盒点心,哪块有毒,哪块没毒,昭妃怕是自己心中有数。”
姜还是老的辣,端太妃如此一说,东珠倒真是说不清了。
“查查这草乌粉还有谁有,不就知道了。”有人提议。
“只有昭妃娘娘在十月跟太医院要过。”太医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结果更加不妙。
东珠如今才体会到这千夫所指、百口莫辩的意思。
“臣妾没有下毒的理由。”她把目光投向康熙,直视着少年天子,九五之尊。
不知是谁设的局,会不会是赫舍里的苦肉计呢?
东珠无从分辨,可不管幕后主指之人是谁,都是想造成自己陷害皇后、与皇后争宠的场面。
然而,这个理由对别人或许成立而对自己却毫无可能。所以,她把目光投向康熙,她在赌,因为他知道她想离开皇宫,一个想离开皇宫的人怎么会与人争宠呢?
于是,东珠淡淡地笑了。
眼中露出轻蔑之色,是的,如果我钮祜禄东珠要想争宠,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法子,这对我的智慧简直是一种污辱。
康熙心中百味杂陈,会是她吗?
记得当年额娘辞世的时候留给他一句话,不要相信这宫里的女人,不管是你爱的或是爱你的,任谁都不要相信。
僵持之际,遏必隆想要起身求情,鳌拜一只如铁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按住了他:“看戏。”
只两个字,便让遏必隆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便想明白了。
终于,孝庄开口了:“皇上,此事你怎么看?”
康熙定定的目光直抵东珠,她眼中的坚定与桀骜让他颇感意外。转而再对上孝庄的目光,康熙便有了主意:“今日大宴是皇后主理,此事,也由皇后处置吧。”
见皇上将此事交由皇后处理,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一直未开口的太皇太后。
52书库推荐浏览: 莲静竹衣 古代言情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