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弹奏着钢琴，聊闲话似的问道：“我听阿姨说过，小杏也学过钢琴吧？不过好像是说考过十级后就再也没练过了。”
章之杏有些尴尬，却撑着一股气势，“是啊，那又怎么样？”
韩云深淡笑了下，“这样不好，来练会儿钢琴吧。”
章之杏不想理他，可是看他弹着，她又有点手痒。
韩云深按下最后一个音符，起身，微微弯腰，指着椅子，“请。”
章之杏最终敌不过手痒，走了过去。
她落座，故意清了清嗓子。
韩云深站在她身旁，突然道：“弹首秋日私语吧。”
《秋日私语》是钢琴演奏家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经典曲目，描述秋日的温馨烂漫，曲风浪漫优雅，这首钢琴曲也是安晴生前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
章之杏耸了耸肩，“好，我随便弹一段吧。”
她微微弯腰，闭着眼呼吸了几秒，随即睁眼弹奏。
悠扬静谧的音符静静流淌在休闲室内。
章之杏似乎也沉浸在了这样的演奏当中，漂亮的小脸没有过多表情，眼神带了些许忧伤。
乌黑的头发垂在脸颊旁，愈发衬得她安静淡然。
韩云深有些失神。
相处的这段时间啦，他其实已经很难从她身上找到安晴的影子了。
但是现在，大概是这首钢琴曲以及这一头相似的黑色长发，他眼前再次浮现了安晴的影子。
就在他略失神的几秒，突然，钢琴猛地发出了被重物击打的嘈杂声音。
韩云深回过神来，只见章之杏一头埋在钢琴琴键上。
他有些惊诧，“小杏？”
“不记得谱了。”章之杏话音虚虚的，“这首曲也好无聊啊。”
话音落下，她狠狠用脸滚了一圈钢琴琴键，再次发出一阵嘈杂声。
韩云深愣了下，淡笑道：“不想练就——”
他的话音停住。
只见章之杏使劲晃了晃脑袋，黑发凌乱起来。
她摇头晃脑的，十指在琴键上飞舞起来，身子也浮夸地跟随着音律晃动着。
一首《四小天鹅》就这样传了出来。
韩云深话音卡住。
章之杏继续摇头晃脑，“这首曲多好玩儿啊~”
夕阳下的金色光满调皮地打在钢琴键上，也打在了她身上。
她快活的表情和活泼的音符相映成趣，仿佛这世间没有比她在做的事更好玩儿了一般。
韩云深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从前，他还能看到她和安晴的三分相似。
但现在，他竟然也只能从她披散着长发，安静不语时才能找到一分肖似。
韩云深摸了摸她的头发。
章之杏却抬头，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他。
韩云深看着她被阳光映衬成蜜糖色的双眸。
他心乱了一拍。
感受到狂跳的心，韩云深想道：或许，她和安晴还是很像。
他笑了下，“没事。”
顿了几秒，韩云深道：“你披散着长发的样子，很好看。”
也只有披散着长发的样子有那么一些像她了。
章之杏愣了下，黑眸弯了起来，“因为我本人好看啊，所以什么发型都好看。
韩云深.喉结微动，他笑了下，没再说话。
*
周四，放学时。
韩云深在之前习惯的车位等着放学的章之杏。
没多久，他便感受到车门被打开。
韩云深淡笑转头，笑意却陡然僵住。
章之杏有些疑惑，几秒后，她恍然大悟，“我新剪的发型怎么样？好看吗？”
少女一头黑发被剪成了齐耳的利索短发。
气质娇艳的少女看着愈发活泼青春了起来。
她笑吟吟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干嘛不说话呀？”
韩云深看着她，瞳孔骤缩。
几秒后，他捏紧了方向盘，看着面前这个短发女孩，连笑意都挂不住了。
韩云深微微咬牙，“谁让你剪的？”
章之杏眨了眨眼，“我自己的头发，想剪就剪，你管我啊？”
韩云深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闭上眼，话音低沉，“下车。”
几秒后。
韩云深扯出了个难看的笑意，“抱歉，突然想起了有些事情要处理。”
章之杏咽了咽口口水，打开了车门，“哦哦哦那你忙吧？我先、先走了？”
她不敢再看韩云深，迅速溜下了车。
“嘭——”
车门被猛地关上。
韩云深眸色阴沉，他的槽牙咬合，喉结滑动了下。
再无半分相似了。
明明只要保持着那一点相似，他就可以当做一切都……
而现在，他却只能发觉这些失控了……
失控……？
韩云深打住脑内的想法。
他瞳孔微微涣散，身上浮现出些许冷汗。
不可以失控。
必须，必须要把这一切扳会轨道。
不可以。
一切必须要在能掌控的范围下。
韩云深呼吸有些重，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
******
周一。
“所以呢，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出……”
数学老师的课枯燥乏味极了，然而这却并不是章之杏失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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