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站在一边,瞧着那冷水桶中渐渐浮出许多细小的血丝来,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又把他搬进热水桶中,钱大夫直扣他的后背,用内力打通他身上几处穴道后,沈轻竹登时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血水中似乎还有小小的虫子在蠕动。
“快拿厚毯来,裹住岛主送回屋内。”钱大夫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来,他收回内力,让沈安与沈平裹着沈轻竹便直奔清风阁。
阮新本也想跟过去,可看着屋内还有众人在,只能留下,她让赵管家跟去,自己拱手对钱大夫道:“多谢钱大夫,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若不嫌弃,新儿日后做牛做马都愿意!”
说完她就欲下跪拜谢,被钱大夫和他师兄一同搀扶起,他师兄看了眼钱大夫,打趣道:“他这么多年在离山岛,有你哥哥养着,哪还需要你报答什么?”
钱大夫看了他一眼,笑道:“衡弟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羡慕的意思?不如便不走了,以后留下来?”
他师兄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习惯四海为家,若真有一日不愿在外闯荡了,再回这边寻你就是。”
钱大夫眸光微闪,不再说话。
白堇看阮新有些着急,便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看看吧。”
阮新点点头,辞别诸位后心急火燎地奔去清风阁。
午后的日头热了些,钱大夫叮嘱阮新,最好屋内不要封的过于严实,微微透点风也好。她正忙着在屋里开窗,忽然听到床边传来声音,便奔过去看。
果然,沈轻竹睁着眼躺在那,他脸色虽然不甚好看,可精神似乎大好,猛地一见她,还皱着眉低声道:“我在做梦吗?”
阮新喜极而泣,她擦了擦泪,坐下嗔怪道:“可不是,你就是在做梦。”
沈轻竹瞧着她,抬手想去帮她擦泪,可手一触到她,又缩了回去。阮新一把拉着他,把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道:“怎么?摸到真人了又害羞了?”
“你何时来的?”他微微笑着看她。
阮新吸了吸鼻子,“也就这两天。”
“没回扬州吗?”他问道。
阮新摸着他的手,又替他拉了拉被子,柔声道:“回了,干娘说马上元宵节到了,我想着你不习惯过热闹的节日,便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又躺下了。”
“我这样虚弱,是不是不太好?”他轻声问道。
“怎么会?”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我习惯你这样,若是你每日里健康地在我面前蹦来蹦去,反而还害怕呢。”
“你怕什么?”
“我怕我在做梦,怕一转身你就还是现在这样。怕你有了希望又失去。”
沈轻竹想了想,道:“就好像在大理时,对吗?”
阮新叹道:“是呀,你那么健康,就好像一个陌生的人。我晚上总会做梦,梦见第二天你又是坐在轮椅上,笑着与我打招呼。”
他笑了笑,嘴唇有些干裂,道:“那现在我的腿是全好了呀,你不要害怕。”
她点点头,柔声道:“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好吗?”
他挣扎着想起身,阮新忙扶着他在身后垫了个厚毯子,见他点头才奔去外面客厅倒茶。
沈轻竹喝了一杯后,瞧着外面的日光还有些,便道:“从大理回来时,这离山岛总是没太阳。不曾想,我睡了一觉,你来了,连太阳都带回来了。”
阮新被他逗笑了,“我不回来,也会有太阳的。”
“不。”他握着她的手,眸光闪烁着道:“有你在,太阳才是暖的。”
阮新脸有些发红,她低着头道:“你如今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怎么像掺了蜜糖一样,甜的令人发腻。”
“不好吗?”他温柔地看着她。
过了会,阮新点点头,笑着回道:“好。”
两人说着话,赵管家敲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早晨的药粥,他嘿嘿笑着问:“小姐,粥是现在喂吗?”
阮新嗯了一声,起身去接,赵管家含着老泪在沈轻竹面前喊道:“岛主,你总算醒了。多亏早上小姐喂你吃了点药粥,不然依你这身体,恐怕中午那治病的法子都挨不过去。”
沈轻竹微微笑着,看着阮新道:“喂粥让赵管家来就是,你不用如此费心。”
阮新脸更红了,没接话。
赵管家接道:“我喂了,可岛主你不肯吃啊。喂一口,吐一口,你压根不愿意张嘴。”说完,他还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沈轻竹笑道:“你喂我不吃,怎么阮阮喂,我就吃了?”
赵管家道:“可能小姐有法子,反正我是没招。”
沈轻竹又看着阮新,一脸疑惑地问:“阮阮,你怎么喂我的?有什么法子没?你教教赵管家,省得他下次又说我不肯吃。”
阮新小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不肯说,实在受不住,才开口道:“就随便喂喂便吃了,本就是极简单的事,你瞧瞧你们,闹得好像很困难一样。”边说边起身往外边走去。
赵管家见她朝外走,也跟过去道:“小姐,外面开的窗大,风吹的紧,你别过去了。等下吹着受了风寒要是也卧床不起那就麻烦了。”
阮新听他这么一说,顿觉不爽,嘟着嘴道:“怎么?岛主卧床不起就可以,小姐就不行?”
赵管家嘿嘿一笑,道:“岛主病了,有小姐照顾着。可小姐也病了,那谁去照顾岛主啊,再说了,也只有您能喂下岛主吃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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