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忆南没有叫醒她,从暗格中抽出雨伞,交给她朋友,“如果周先生有兴趣,我有一位朋友在德众画廊,你可以把你的画交给他打理。”
周游推开车门的手腕猛地失衡,他手掌滑下,震惊至极地扭头看他,“德众?”
费忆南表情平淡,声音还是方才的轻且浅,好似怕打扰明熙睡觉一般,“有什么问题?或者,换其他一家?”
“不……”周游整个表情凌乱了,一会儿惊,一会儿喜,一会儿又怕,良久,才组织好一个短句,“为什么这么帮我?”
在他眼里,费忆南帮他跨过两道他人生中无法逾越的坎,一个千万的销售大单,一个通向耀眼舞台的德众画廊。
这得是亲兄弟才能干出的事。
费忆南却笑了笑,“周先生太耿直,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你帮了我。说不夸张的,我几乎一步登天。”
“那你的天,也太矮了。”
周游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双手捂住脸庞,“谢谢。”
当代画坛,衡量一个画家的身价不是看他得过什么奖,而是看他所签约的那家画廊。
德众画廊对周游,对当代国内大部分画家而言都意味着自我价值的顶级体现。
如果能把自己的画交到德众手上打理,他的商业价值将会被迅速抬高,从无名之辈到红极一时,真的只需要一个德众画廊而已。
当然,这对费忆南而言只是“而已”,对周游这个多年备受打压且毫无人脉资历的平凡画家而言,那可能比攀登月球还要遥不可及。
这天晚上,周游把自己尘封半年来的画作全部拿到灯光下来清扫。
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触及的东西,此刻拿起,竟然潸然泪下。
他深情望着一副少女的明媚画像,伸手轻轻抚摸,“明熙,你嫁给他,应该是幸福的吧?”
他感激自己重逢了明熙,又憎恨自己重逢了她,因为费忆南的强大,时刻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
有些遗忘,便是一辈子。
。……
费忆南把明熙带回家,这女人在路上睡了两觉,刚要抱她的时候,她就惊醒了,“周游,周游你到家了吗?”
“是我们到家了。”费忆南想教训她,做梦都想着她同学。
“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明熙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腰背好酸,但是一件更可怕的事,将她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她伸手指了指费忆南的脖子,眼睛瞪大,“你这里怎么了?”
斑斑痕痕,红红点点。
院内橙黄的灯光下,他脖子上一片惨不忍睹,明熙凑近了点看,发现不止脖子,他脸上,被衣领包裹着的锁骨下方,甚至两手臂,连手背上都有。
“没事,轻微过敏。”费忆南试图捻开她往自己衣领里扒下去的小手,未成功。
明熙将他黑色衬衫纽扣全部给解开,然后拿自己手机电筒,仔仔细细照了个遍,就差把他两手臂举起来,腋下也照照了,费忆南看她的样子可爱,脸上原本是带着笑意,但渐渐在她慎重其事的担心表情里化为寂静。
夜灯在两人头顶沉默不语。
草坪上的虫鸣似乎也闭上了唇舌。
她在担心他。
这个认知,让费忆南胸腔里胀满了发涩又甜蜜的混合品。
“……这根本不是轻微,”粗粗检查完毕,明熙抬头注视着他,急地眼眶里沁出水雾,“是火锅对不对?你上次和我一起,那天晚上我有看到你脖子上发红,后来你就去楼上了好久才下来……你看看你今天,又这样了,过敏你跟我说呀,出发前我明明就问过你可不可以吃火锅,你都没有反对,你看现在你都成红肠了……”
“别说红肠,破坏气氛了。”费忆南搂着她低笑。
“你走开。”明熙却敬谢不敏。
他身上红点子太可怕了。
她迅速推开他,跑回楼上,经过客厅的时候,秦云和几个阿姨在定明天的菜单,看到她的残影,一闪而过奔到楼上,还以为她和费忆南吵架了。
可事实上,回到卧室里,明熙满怀愧疚,像伺候太爷一样从抽屉里找到三管药膏,双膝并拢跪在床上,给费忆南涂药膏。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男人竟然不能碰火锅,那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过费忆南可不是咸鱼,他出门一天,原打算晚上回来趁她睡着自己到书房处理一会儿公事,现在的状态却是他洗完澡后就被宛如举着三只炸弹的小女人堵在门外,红着脸又义无反顾地叫他脱掉衣服,于是此刻,他面前电脑上亮白的光已经阻挡不了她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倒影,弄地费忆南无心工作。
“不用那么紧张,”他声音低哑,“明天早上就好了。”
“你趴好,”明熙沾着药膏的手指正往他后腰上点图,“我白天睡了两觉,现在刚好不困,老公,你身材不错哦。”后面一句甜又腻。
她没有任何邪念,只是发出了一个美术生的专业称赞。
大概是她不止有美术生的专业头脑,涂药膏的本事也是一顶一,费忆南竟然直接睡着了,身前面还没有涂呢。
看着他趴着的姿势,明熙只有作罢,把三管药一个个拧起来,摆回床头,然后为了使他背后的药膏快速干掉,她凑近他,张嘴呼呼呼来回吹了好几趟,最后她都要怀疑费忆南被她吹受凉了,因为他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连毛孔似乎都胀大了不少,吓得她赶紧拉被子给他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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